解決了頭等大事的鬱寧整個人都活絡了起來,恢複了悠哉悠哉的生活,還順便給顧國師和梅先生寫信,吐槽說吃不慣,讓顧國師派人給他送點吃的用的過去——要是能把家裡的那個善於做點心的白案廚子給一道打包過來那就最好不過了。
陳和光來擺放,見他正在寫家書,饒有興趣的道:“鬱先生要是不嫌棄,便饒給我兩張紙,我也寫一封,一道送回去吧。”
鬱寧自然是無所謂的,抬抬手芙蓉就將筆墨紙硯送了過去。
然而等到陳和光將家書寫完,鬱寧還在埋頭苦寫,筆下連個停頓都不帶的。彆人家書,他自不好湊過去看,隻好等到鬱寧寫完了,這才說了來意:“鬱先生,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請您幫我看一看我住的客院是否對我有什麼妨礙。”
鬱寧拾筆舔墨,順手就把這莊子的平麵圖給默了出來:“你不是之前也將屋子裡的陳設給送回去了嗎?”
“讓鬱先生見笑了。”陳和光道:“那鬱先生的意思是……?”
鬱寧畫好了平麵圖,放下筆拿起紙張對著光眯著眼睛欣賞了一陣,這才道:“可以啊,左右我閒著也是閒著。”
“多謝鬱先生。”陳和光起身,向鬱寧躬身行了大禮。鬱寧不閃不避的受了,突然之間他瞪大了眼睛,有點疑惑的看著平麵圖的一角,又極快的將疑惑給掩飾了下去,他起身道:“擇日不如撞日,走吧,去看看。”
陳和光也跟著起身,十分恭敬的說:“鬱先生請。”
顧國師彼時正在與一個渾身包裹在鬥篷中的人商討一些事情,墨蘭接到了鬱寧的八百裡加急信,還以為有什麼大事,便在門外請示:“大人,少爺叫人加急送回了信件。”
顧國師神情一凝,對著鬥篷人點了點頭,隨即道:“送進來。”
“是。”墨蘭應了一聲,輕巧的推開了房門,將信件送到了顧國師手上,隨即又退回去了。顧國師捏著信件——這信可真厚,他撕了開來,從第一張信紙開始看,方看了兩行就壓在了一旁。
鬥篷人低聲說:“鬱先生可是有要事?國師不必顧及老朽,還是先將鬱先生的信看了吧,免得耽擱了要事。”
不提還好,提了顧國師就忍不住冷冷的笑了笑,他屈指撣了撣那厚厚一遝的信紙,道:“他能有什麼要事?寫信回來抱怨吃不好住不好,還要!要本座將家裡的廚子給送過去——!”
鬥篷人也萬萬沒想到鬱寧讓人八百裡加急送回來的原來是家書,不禁輕笑出聲:“鬱先生赤子心性,十分難得。”
“鎮國公不用給本座留麵子,直說他長不大便是。”顧國師說到此處,問道:“令公子可有什麼消息?”
“有。”鎮國公點頭應道:“不過天玉府到處都是那位的眼線,他也如鬱先生一般被困在那莊子上,半點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複……老夫就隻剩這麼一個孩子了,當真閃失不得,還是穩為上策。”
“機會沒了我們幾個還能再等等,若是人沒了卻不能死而複生。”
顧國師仔細一想,是這個道理:“確實如此。”
鎮國公又道:“先前的人已經安排妥當了嗎?”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功。”顧國師捧著茶盞呻了一口茶水,慢慢地說:“往前數五年,我已經上了五次奏折請皇帝寬河滯砂,然而次次都是敷衍了事——周侍郎這次怕是要為難了。”
鎮國公神情淡淡的,眼睛看著地上雕花的青磚,卻仿佛在透過青磚在看其他什麼:“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周侍郎怕是要逃不過了。”
“怕什麼?”顧國師似乎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他是個正直迂腐的,叫他避一避也好,日後國公再三顧茅廬,不怕他不出山。”
“……”鎮國公沒有說話,沉默了半晌,才道:“其他可還順利?”
“自然。”
“那老夫就先告辭了。”鎮國公起身,這一次密談兩人心知肚明多留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險,便不再有什麼寒暄,鎮國公走到門邊上,突然沉聲道:“國師可否告知於老夫——皇帝一手將國師提拔至如今權位,二十年國師,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國師為何願意與老夫共謀此大逆之事?”
顧國師神色未動,漫不經心的道:“與我有約的是諸飛星,不是皇帝。”
鎮國公深深的看了一眼顧國師,轉身離去。
顧國師飲儘了杯中的茶水,把茶盞擱在了幾上——天命已經站在了鎮國公的一邊,更何況他本來就見那狗皇帝不順眼?為君不仁,為親不慈,為友不義,為人不徳。
再說了,還不是鬱寧那兔崽子乾的好事!
鎮國公的命數本飄搖不定,為紫薇為熒惑都是不定的。結果鬱寧那兔崽子二!話不說硬生生把天命直接給撥到了鎮國公的那一邊了,他不跟這鎮國公造反,難道日後鎮國公有個萬一敗了,叫阿鬱一道被抄斬?
他身側的屏風後有人緩步而出,在顧國師的下首落座。諸飛星若有所思的看著鎮國公離去的方向,道:“恭喜。”
“何出此言?”顧國師看向了諸飛星,挑眉道。
諸飛星反問:“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難道不值得我賀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