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1 / 2)

“你——信口雌黃。”吳侍郎惡狠狠地說:“鬱先生可知殺害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吳大人慎言。”劉侍郎擺明了車馬:“鬱先生乃是國師高徒,豈會在如此緊要關頭信口雌黃?鬱先生既然這麼說了,定時有他的道理——鬱先生的本事,便是聖上也誇讚過一二!聖上將鬱先生指到鎮國公府上堪輿,不過一日,鎮國公大小姐的病就聽說大好,這可是有目共睹的!吳大人,您不能因為鬱先生說您八字適合祭天就挾私報複啊!”

鬱寧輕笑道:“無妨,吳大人不知其中關竅,著實也怪不得他——這個提議,不知吳大人可有所決斷?是犧牲小我成全大我,還是留戀紅塵,不舍放手?當然了,吳大人便是選了後麵這種,也無可厚非,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怕死,說出去也不丟人。”

“鬱先生的意思是,若是我願為慶朝捐軀,這滔天洪水便能戛然而止?”吳侍郎陰測測的說:“若是不能,鬱先生又待如何?”

“吳大人言重了,方才我便說過,我才疏學淺,便是有吳大人不惜一己之軀,願以身祭天,至多也不過是保兩年的太平。”鬱寧搖了搖頭道:“但兩年的時間,足夠我慶朝休養生息,修繕堤壩,抵禦下一輪的水患了……吳大人,您說是不是?”

鬱寧麵含一點憐憫,明明是平視,卻帶著一點高高在上的意味。他從頭到腳都透露著同樣一個信息:你是國師的徒弟還是我是?我說行就行,你憑什麼說不行?

“……”吳侍郎沉默了下去,容內監看了看吳侍郎,又看了看鬱寧,打了個圓場:“鬱先生與吳大人的提議都甚好,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回周大人才是……吳大人亦是國之棟梁,此刻周大人失蹤,還要靠吳大人和劉大人鎮守營地。”

“吳大人的意思呢?”

“……哼,子不語怪力亂神。”吳侍郎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起身拂袖而去。

“吳大人!”劉侍郎想要叫住他,吳侍郎卻狀若未聞,徑自離去。劉侍郎歎了一口氣,對鬱寧拱手道:“吳之遠這人……鬱先生要小心一些,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派的,居然出這種餿主意,這是要把黑鍋往您身上栽啊……”

“我知道。”鬱寧眉目微微一動,突然開始思索起來去祭天的可能性。

雖然顧國師要求他最好能不動聲色的把事情解決了,但是意外總是來得太快,之前為了過那一片水道他的表現也不能稱得上什麼變戲法了,不過到底那一邊都是些災民,真要傳出去,估計也沒有多少人願意相信。

!他來找周侍郎的事情是瞞不住的了,不過他本來也沒想著要怎麼瞞,夜裡出來也是故意做給有心人看的,意思意思罷了。

周侍郎被洪水衝走,說得難聽一點,就算是水性極好的人被洪水卷走,能活下來的概率都不算很大,彆說周大人看著那麼纖瘦斯文的一個人了。

若是真的去舉行祭天,他除非不要命了再去拚一把,硬生生再炸出條水道來,否則又有什麼用?若是其他方法……做風水也要符合基本法,現在的水患是因為春暖花開,融雪之水彙入河道所導致的,他總不能改全大陸的風水,叫溫度降低讓雪不再融化吧?

真要雪不融化了,溫度降下來了,那春耕怎麼辦?讓整個國家裡的農民秋天吃什麼?怎麼再去熬過一個冬天?那如果叫全國溫度升高,那麼誰知道哪裡的冰山雪山又化了,說不定全國都叫淹了。

更何況他也做不到這一步。

劉侍郎見鬱寧麵露沉思,捧著茶盞的手一抖,“鬱先生……這洪水無情,您可千萬不能被那吳之遠所激,堤壩上不得!哪怕就是吳之遠那廝同意以身相祭,您也不能去啊!”

“我知道,劉大人放心。”鬱寧說到此處,突然側臉笑道:“方才是我唬他的,什麼八字相合,侍奉天地,我隨口瞎扯的,劉大人不是真信了吧?”

“……啊?”劉大人看了看鬱寧,一拍大腿,苦笑道:“我看您說得言之鑿鑿,又提及諸國師,還真有一二分意動——不瞞鬱先生,我方才還在心中暗歎這八字相合之人為何不是我?若是我,我定然不會有半分猶豫。”

容內監有點莫名的看了看鬱寧,雖說鬱寧承認方才是胡扯的,但是他總覺得是真的,但是此時也不好再提及此時,隻得道:“劉大人高義。”

“少爺,此處危險,周大人又失去了蹤跡,鬱少爺還是早日回荔莊吧。”容內監又道。

“我正打算回去……既然容內監這般說,我也就不久留了,現下就啟程。”鬱寧起身,向兩人微微頷首,便出了帳子,芙蓉跟在他身後低聲問:“少爺,我們現在就會荔莊?”

“好不容易出來了,說回去就回去,本少爺豈不是很沒有麵子?”鬱寧想了想,吩咐道:“留下兩個人看著周大人的帳篷,閒雜人等一概不許入內,若是周大人不幸遇難,有確切消息後找個法子將本少爺送來的手稿一律毀去,半張紙片都不許留。”

“剩下人上馬,跟我一道去搜尋周大人。”鬱寧方才在周侍郎的帳篷中待了一段時間,這帳篷是周侍郎平日待得最久的地方,日!日久天長之下身上的氣場自然會與帳篷中物品相融合,周侍郎身上雖未攜帶什麼法器,氣場甚微,鬱寧卻還是能從其中窺得一二。

不過鬱寧也確實是做不到按氣場去尋人,和侍衛們一起走,主要是為了防止他一個人留在營地裡出點什麼防不勝防的幺蛾子,與其如此,不如直接走人。

畢竟人不作就不會死。

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他手底下這些明裡暗裡保護他的人負責。

天玉府,麗山。

周侍郎伴隨著胸中一股劇痛,口中不受控製的流出了一股泥水,他咳嗽了幾聲,隨即恢複了神智。有人將他扶了起來,拍著他的背試圖給他順氣,邊叫道:“他醒了——!”

周侍郎抬了抬手,阻止了對方動作,對方手上的力氣不小,再拍下去可能就要把他拍岔氣了。他俯趴到一側,重重的用舌尖往喉嚨口伸去,然後嘔吐了起來,直到將他腹中的水給吐儘了,他才覺得人好了些許。

眼前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他想說話,方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得簡直不像是人類的聲音,還帶著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感,想來是嗆水傷了喉嚨:“這是……哪兒?”

他又問道:“這位先生……咳咳……這是何處?”

那人道:“這是麗山,你是被水衝下來的,不過你運氣好,就肋骨斷了一根,二牛他們在找吃的時候救了你。”

周侍郎艱難的點了點頭:“周某必有重謝……可否請各位壯士將我送回留河村?”

留河村,就是他們所駐紮的營地。

“怕是不成。”那人解釋道:“你的肋骨斷了兩根,我們寨裡也沒有郎中,隻有一位積年的老獵戶,他替你略微捆了一下,要是你隨意動彈,碎骨紮入肺腑,便是神仙也難……”

他話還未說完,一旁窩在角落裡的一個壯漢就打斷道:“軍師,你彆文縐縐的了,留河村是什麼地方誰不知道?本來救他是看在同為鄉親的份上,誰知道居然是留河村的……我看他的樣子,不是當官的就是哪家的公子哥,喂!你聽好了!現在我們救了你,你得讓你家裡帶糧食和銀錢來贖你回去!信物嘛……”

!他的眼神在周侍郎不懷好意的掃著:“要麼耳朵,要麼手指,你自己挑一個?——腳趾也成。”

周侍郎又咳嗽了兩聲,神情十分冷靜,似乎絲毫不懼怕對方的威脅:“事態緊急,我也不便瞞你們……我姓周,字之衡,位居工部侍郎,是……”

“等等。”那軍師打斷了他,臉色有些微妙:“你爹是周玉匪,你祖父是周明瑜?”

“正是。”

聽到‘周神工’幾個字,原本還在各自說笑的壯漢們陡然停了下來,皆看向了周侍郎。不少人都自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企圖讓自己顯得工整些。

軍師後退了一步,整了整衣冠,對著周侍郎拱手下拜:“原來是小周大人,我等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小周大人勿要責怪……還請小周大人在此稍作安歇,我這就派人去留河村傳訊,令人來接您。”

“……多謝。”周侍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頸側的穴位,試圖讓自己說話的時候沒有那麼疼痛:“不知道先生怎麼稱呼,我有話想要囑咐。”

“我姓顧,單名一個蘊字,無字,小周大人直呼我名即可。”

顧軍師聞言湊了上去,周侍郎低聲說:“……我手上沒有信物,但是我當時與我的親信互相約定了暗號,你的人去不要直接找到營地中去,去找夥房的一個叫老王的廚子,與他說想吃開水白菜……我不知現在是何時,但是當時我在堤上有浪卷來,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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