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統領乾笑:“秋圍之事最清楚的當屬陛下,臣突然想起來還有要事未做,恕臣先告退了。”
說完,他就像後麵有鬼在追一般,哧溜一下跑了。
蘇棠皺了皺眉,轉頭有些狐疑地看向蕭成炎。
蕭成炎扯扯嘴角,冷笑:“怎麼?愛妃還沒聊夠?孤可不曾說過要帶你去打獵。”
蘇棠頓時瞪大一雙貓眼,不敢置信,“你為什麼不帶我去?!”
蕭成炎一拽韁繩,驅馬向前走,“孤不想帶便不帶,沒有為什麼。”
蘇棠從來沒有打獵過,可好奇了,怎麼能不湊熱鬨,連忙讓駿馬追上蕭成炎,到他身邊堅持不懈地央求著,像鬨著要出去玩的小朋友似的,“不行,我也要一起去,你就帶上我嘛,我絕對一直跟在你身邊,好不好,好不好?”
因為兩人都在各自的馬上,蘇棠沒辦法拱頭撒嬌,總感覺影響自己的水平發揮,缺了點什麼似的,不自在。
蕭成炎聽著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的央求聲,就知道他有跟上來,麵上的寒冰稍微融化了些,但並沒有搭理蘇棠,故意裝作沒聽見一樣。
蘇棠求了好一會,蕭成炎都無視他,就也不高興了,讓馬兒停下,不走了。
蕭成炎等了一會,沒聽到那道聲音,不禁擰眉,回頭看過去,才發現那人離自己已經好一段距離,鬆鬆地抓著韁繩,讓馬兒愜意溜達,臉偏向一邊,看天看地看風景,反正就是不看蕭成炎。
蕭成炎麵無表情,病態白的臉色陰鬱,目光沉沉地盯著他,活像是要把人生吞了的表情。
兩人對峙了半晌,皆不動。
不遠處候著宮人看到這一幕,都懷疑他們是不是靜止了。
又過了一會。
陛下騎馬慢吞吞地過去,跟貴妃說了句什麼,貴妃立刻就笑得很是燦爛。宮人不知道陛下做了什麼,但就衝著貴妃這傾城一笑,簡直恨不得把月亮都摘下來捧到他麵前送給他。
到了夜裡。
蕭成炎和蘇棠在宮人的伺候下,洗漱泡了腳,鑽進被窩裡。
蘇棠有話本沒看完,想繼續看,但蕭成炎隻想睡覺。宮人要把蠟燭熄滅時,蘇棠還伸手喊了一句,頭都不抬說:“等等,還有一點我就看完了!”
宮人有些為難,悄悄地觀察皇上的臉色。
蕭成炎冷臉,“不必理會。”
宮人立刻就用熄燭器具蓋滅了燭火,一如冷酷的宿管,熄了燈就悄無聲息地走了。
蘇棠眼前驟然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氣得鼓起了包子臉。
蕭成炎抽走了他手裡的話本,將人攬進懷裡,但蘇棠還滿心念著話本裡的結局,不讓他抱,不安分地抬腳輕踹了他兩下,在他懷裡掙紮打滾。
蕭成炎臉色黑了,捉住他的腳腕,沉聲說:“愛妃還想不想去打獵了?”
蘇棠一頓,秒變乖巧,不折騰了,眨巴著兩隻滾圓的貓眼,眼尾下垂,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好像剛剛差點踹到蕭成炎不得了的地方的人不是他。
雖然他沒掙紮了,但蕭成炎依舊沒放開他。
黑暗中,蘇棠突然忍不住出聲問:“你是不是足控?”
空氣驟然凝滯。
話音剛落,蘇棠就後悔說出來了。
蕭成炎眯起眼,眼裡泛起一絲危險,幽幽地盯著他。
雖然蕭成炎聽不懂這個詞的意思,但根據蘇棠的語氣和此時的狀況,大致也能猜得出來。
蕭成炎忽的輕笑出聲,“愛妃,若孤真是如此,你覺得你還能好好地躺在這兒嗎?”
蘇棠心想,什麼意思,又想砍他jiojio嗎?
他默默地試圖向後縮,但jiojio被捉住,動不了。
蕭成炎還盯著他,宛如黑暗中潛伏著的凶猛野獸,隨時準備將獵物拆吃入腹。
“愛妃希望孤控的話,孤也不介意的。”蕭成炎眯眼笑著,一副自己多體貼配合的樣子。
蘇棠毫不猶豫迅速搖頭。不不不,你已經夠變態了,真不用再變得更變態了。
蕭成炎嘴角掛著笑,手裡摩挲著自己送給蘇棠的血玉珠串,此物冬暖夏涼,指尖碰著的觸感溫潤細膩,更是襯蘇棠的膚色,宛如冬日白雪裡綻放的朵朵紅梅。
蘇棠起初有些彆扭,但慢慢的也習慣了,隻當自己是個抱枕。
不知過了多久,蕭成炎閉眼睡著了,但蘇棠因為白天午睡睡得太足,這會很有精神,一點睡意都沒有,瞪著眼睛有些無聊,就偷偷摸摸想爬起床,去把話本看完。
可才剛一動,蘇棠的腳就被猛地捉住,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
他以為蕭成炎醒了,連忙轉頭,卻發現蕭成炎依舊閉著眼睛,顯然還在睡。
蘇棠:“……”
睡著了都揪得那麼緊,像極了他以前同學家的小侄女,三歲,特黏人。
蘇棠無聲地笑了笑,隻好放棄起床偷偷看話本的想法。
他閒著無聊,就看著蕭成炎的俊美睡顏,在心裡默默數羊。
一隻駱淵,兩隻蕭成炎,三隻駱淵,四隻蕭成炎,五隻駱淵……
數著數著,蘇棠一走神,就忘記自己數到哪裡了,努力回憶,還越想越精神。
睡不著!
蘇棠熬了不知多久,睡不著就特彆想翻身,控製不住,再次小心翼翼翻身的時候,蕭成炎被吵醒了,猛地一下睜開眼,表情冰冷狠厲,眼裡更是充滿了殺意,像尖刀似的,直直地衝著最近的蘇棠。
這是蕭成炎從未在蘇棠麵前露過的模樣,更重要的是,在夜裡模糊的光下,蘇棠毫無防備一抬頭就對上這樣森然血紅的眼睛,嚇了一大跳,不自覺就聯想到了許多恐怖片裡的畫麵,臉上浮現了幾分懼意。
蕭成炎意識回籠,清醒過來,發現眼前是蘇棠之後,眼裡的殺意便瞬間消失,但同時他也注意到了蘇棠眼底的害怕,對自己的害怕。
蕭成炎發現這點,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他伸手,想把蘇棠拽進懷裡牢牢抓緊。
但蘇棠條件反射就向後躲了一下,他沒什麼意思,隻是身體本能反應,他最怕鬼了。但這樣無意識的反應才更讓蕭成炎怒火中燒。
蕭成炎雙目赤紅,冷聲道:“你在怕我?”
蘇棠腦子還是懵的。臥槽,鬼啊,幸好我沒條件反射一拳砸過去,不然真一不小心錘爆蕭成炎的頭蓋骨怎麼辦?哭都沒地方哭!
蘇棠沒說話,在蕭成炎看來就是默認,他更生氣了,一團火焰怒燃,充斥著他整個心口,還無處發泄。他看著眼前的蘇棠,低著頭,沉默又順從聽話的樣子,和其他人一樣,都在害怕自己。
明明妃嬪就該是這樣,蘇棠以往挑釁君威恃寵生嬌的舉動才是不對的,但蕭成炎就是看著這樣的蘇棠極不順眼,好似從來蘇棠就該跟他站在同等的位置上,毫無顧忌的同他撒嬌發脾氣,想怎樣就怎樣任性。這才是蘇棠。
蕭成炎越看著他這樣,心裡就越是不痛快,憋得頭疼,心口也一陣陣的發悶,最終實在受不了,猛地起身,黑著臉氣勢洶洶地離開了寢殿。
外麵守著的宮人聽到這動靜,驚得連忙過來,看陛下有什麼吩咐,但眼前人影一閃,就隻看到陛下惱怒的背影,越走越遠。
後來,得知陛下是去書房過夜,更是難以理解。
陛下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是因為貴妃嗎?
可若是貴妃惹怒了他,為什麼不讓貴妃滾,而是他自己滾……啊不,走了?
還走得那麼急,連車輿都不用,從朝陽宮到書房的距離也不算多近啊。
眾宮人又是驚懼不安,又是一頭霧水,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值夜的珠翠擔心貴妃,小心翼翼地入殿,喚了一聲:“殿下?”
但沒有任何回應。
她擰眉,怕貴妃出了什麼狀況,大著膽子上前看了一眼,卻發現貴妃坐在床榻上,神情恍惚,似乎呆住了。
下一瞬,貴妃突然下了床榻,大步跑向門口。
珠翠驚慌擔憂:“殿下,您還未穿鞋,這是要去哪?”
蘇棠說:“我想去找蕭……皇上。”
暴嬌龍突然炸了,他得趕緊去順毛。
珠翠像是沒聽到他差點直呼陛下名諱,輕聲勸慰說:“可陛下方才氣衝衝地走了,下命不許貴妃離開朝陽宮半步。陛下正在氣頭上,貴妃不如等陛下下朝回來再說?這會也要到準備上朝的時辰了。”
蘇棠聽說自己又被禁足,有點生氣又有點好笑。他是三歲小孩嗎?天氣臉一生氣就我不要理你了的架勢,倒是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