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衣錦歸(2 / 2)

而在刑獄司坐監的首輔大人,也叫太醫一路陪護著送回了府中,生怕出一點差池。

一個時辰過去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

三個時辰過去了。

屋內殊無動靜,可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等,沒人敢不耐煩,整個院落一片鴉雀無聲。

鄭齋進來時,發覺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

聖主似是修了變臉的絕技,見他來,一口一個“愛卿如何如何”,“身體如何如何”,又道“之前純屬小人蒙蔽誤會如何如何”,仿佛之前那個在大殿之上勃然大怒、指著鼻子罵他之人不是他一樣。

聖主如此舍得下臉,鄭齋自然也端起一張笑臉奉承,兩人心照不宣地將之前的齟齬揭過,一副君臣相和之像。

不過,他的心還高高提著,方才聽下人報告來說,菀菀受了重傷,這重是如何之重,他未親眼瞧一瞧,始終放不下心。

可廊下根本接近不得,跟鬼打牆似的,他往裡走一點兒,轉一圈回來,發現還在原處。

鄭菀便是在這種萬眾矚目下醒來的。

醒來時天已灰冥,房內一盞燭火幽幽,喉嚨乾得像著了火:

“鏍黛,水……”

一點甘甜的瓊汁滴入她唇間,鄭菀迷迷糊糊地探入一雙漂亮的眼裡,眼尾狹長,睫毛舒展如羽扇,扇下一雙明淨的眼睛,眼裡透了燭火溫軟的光,像是無端端溫柔了些許,將她照進了眼睛。

“你醒了?”

身上的疼痛讓她整個兒清醒了,鄭菀看到了熟悉的帳幔、熟悉的擺設,以及……不大熟悉的崔望。

“崔先生?”

她迅速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必是兩人從須臾之地出來後,崔望將她送回了府。

鄭菀眼裡立時盈滿了淚,滾一滾,落了下來:

“崔先生,莫非你也死了?”

崔望看著床上麵色煞白的女子,無疑,她是美麗的,失去血色的麵龐非但沒有減弱她的貌美,反倒顯得烏發更墨、瞳仁更亮,這般盈著淚看著人,極之動人。

“沒死。”他似笨拙地開口,“你、你,莫哭。”

崔望這一開口,鄭菀的淚反倒落得更厲害了,她哭時,也跟小貓似的,並不出聲,隻是咬著唇若一枝梨花春帶雨,“當真?”

“當真。”

鄭菀破涕為笑。

“他守了你半日,耗費了許多萬金難求的靈藥,親自用元力助你化,才將你救過來。”

“你是說不害了我性命?”

“我可是儘力避開了你心脈。若你不幸…那也隻能自怨倒黴。再者,不做的逼真一些,如何能瞞過他?誰能想到,你會用性命博一顆活棋呢。”

“那蠱呢?”

“成了。”

鄭菀不說話,崔望亦不是多話之人,屋內氣氛一時凝滯起來。

崔望咳了聲:“夜已深了,我也該告辭,明日再來為你治。”

鄭菀卻一把拽住了他袖子,似意識到什麼,又快快放開,隻是問:

“崔先生,你明日……可還會再來?”

“會。”

“還有,我阿耶、阿娘怎沒來……”

崔望這才愣了愣,意識到自己疏忽了什麼,“便在門外。”

“他們可……可還好?”

崔望抬手一拂,便將門打開了,如水的月光傾瀉進來,他回頭看了眼,才走出門外:

“你自己看罷。”

中庭站著的鄭齋、王氏、太子、容怡不約而同地看過來,卻見方才還緊閉不出的大門打了開來,一個身著寬袍大袖的年輕郎君執劍而出,血袍披身,有月色侵染,卻化不開其身上濃重的冰與雪,一張臉如雪玉雕就,明明眉目還算舒展,卻讓人望而生畏。

“醒了。”

崔望話是對著鄭齋說的,可剩餘的幾人一聽,一窩蜂地都湧了去。

太子被截了下來,他看著胸前橫著的一把劍,劍泓照水,明明無一絲血漬,卻讓人遍體生寒:

“作、作甚?”

“你不能進。”

崔望淡淡道。

太子喉嚨咕噥了一聲,縱使心底熱切,到底不敢與他強來,委委屈屈道:

“可、可國師大人方才也進了。”

還一呆呆了這許久。

“我不一樣。”

“如、如何不一樣?”太子鼓起勇氣,“莫非國、國師大人欲娶鄭小娘子為妻?”

屋外單方麵的劍拔弩張,並不影響屋內其樂融融的氣氛。

王氏好一通“心肝肉”地叫,鄭齋更是心如刀割,縱使知道此一去無異於與虎謀皮,可閨女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兒,到底讓人煎熬。

“阿耶,阿娘,我沒事。”

容怡卻開始活靈活現地說起,容沁在宮裡大發雷霆地發脾氣的場景:“容沁姐姐一聽菀娘是叫國師大人送了來,竟當場將太後娘娘送的夜光杯都給砸了,現下正跪在雎安宮受罰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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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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