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踐人(1 / 2)

在容怡發呆的瞬間, 剛才還在麵前的年輕郎君瞬間消失了。

誰也沒看清他是怎麼消失的, 容怡隻感覺到一股撲麵而來的凜冽, 帶著冰冷的肅殺, 凍得她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菀娘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

她心想。

更衣室內, 燭台已叫太子弄倒了。

幸虧鄭菀見機得快,抬腳把火苗給撲滅了, 不然皇宮說不得要走水了。隻是這般一來,小小的靜室內, 便隻剩進門口一盞琉璃宮燈還亮著。

豆綠籠紗罩住了幽幽之火, 隻照亮了門前一隅。

“太、太子, 你冷靜些。”

鄭菀早跑不動了。

她已經圍著桌子陪太子玩了許久的轉圈圈, 這十三層宮紗薄如蟬翼,看起來仙氣飄飄, 跑起來卻是要死人的,尤其足底那一雙珍珠履,半點不著力, 累得她氣喘籲籲, 雙腿跟踩在棉花上一樣。

禍不單行的是,小腹還在那兒作怪, 每跑一步, 都能感覺底下汩汩流淌著的血。

“菀娘, 孤、孤控製不住。”

太子臉紅得快燒起來,同時燒起來的,還有他的理智。

在他朦朧的視線裡, 穿著一團粉紗的鄭菀便似他幼時最愛吃的桃花糕,香氣撲鼻,誘人至極。

“太、太子——”鄭菀扶著桌兒喘氣,“想想你的胳膊腿兒,想想你大梁百年國祚、千秋萬代……”

太子哪有腦子想,他扯了外袍,又開始扯單衣,胸膛敞著像老鷹一般撲過來:

“菀娘,你好香。”

香個鬼啊香。

鄭菀隻得繼續逃。

邊逃邊砸,希望這裡的大動靜能將人吸引過來,可奇怪的是,鬨了這許久,附近的羽林衛與宮婢都跟死了一般。

她回頭看了一眼,沒瞧見人。

再一抬頭,太子卻已經近在眼前——

他猛地朝她撲過來。

鄭菀“啊”了一聲,轉身向後跑,可是,來不及了。

隨著裙擺叫桌腿兒絆住,她左腳絆住了右腳,正巧被太子撲倒在了地麵。冷硬的石板地,以及成年男子的重量,生生砸得她痛叫了一聲——

太子卻被一聲叫喚弄沒了神智。

“撕啦——”

隨著一聲裂帛聲,鄭菀半個肩頭露了出來,配著這殘破的粉緞宮紗、淋漓香汗,以及驚恐的眼神,組合成這世間男子都拒絕不了的曼妙風景。

“太子,你清醒點——”

可太子哪裡有的清醒,雙目充血著低下頭來。

鄭菀開始掙紮起來,可她那點花拳繡腿哪夠人瞧的,太子看起來再溫文,也是自小受武術教習師傅教導的。

不一會,雙手便被剪在了頭頂,太子弓下了身子。

崔望進來時,瞧見的便是這一幕。

花兒一般柔弱的女子,被人壓在身下,他們肱骨相疊,手腕相纏,粉緞宮紗與金織蟒袍交纏在一塊,玉色與蜜色相合,難分難舍,情意繾綣。

大門在他背後轟然倒塌。

門前的琉璃宮燈也隨之滅了。

“崔望,是不是你?”

鄭菀驀地叫嚷了起來,“救我!”

她隻覺渾身一輕,方才還沉甸甸壓著的太子便像隻風箏一般飛了起來,砸到淨室的牆麵,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鄭菀手足並用地爬起來:

“崔望!你怎麼才來?”

借著月色,她哭著跑到崔望跟前,捶他:

“你怎麼才來?我怕也怕死了。”

房內無燈,隻有月色透過紗窗照進來。

崔望便站在半明半暗的地界裡,垂目看她。女子鬢發淩亂,滿麵淚痕,好似當真懼怕,揪著他袖子的手還在瑟瑟發抖。

鄭菀仰頭,察覺他的眼神:

“作甚這般看我?”

那邊太子已經捂著胸口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跌跌撞撞朝走,嘴裡喚著:“菀娘,菀娘……”

鄭菀懂了。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眸中儘是受傷:“崔望,你不會以為我跟他……有首尾?”

崔望抿緊嘴,堅持道:

“你讓他碰了你。”

“可——”

“無甚可是,”崔望提劍,“他碰你,我便殺他。”

“不成!”鄭菀急得一把從後攀住他胳膊,牢牢拽住,“我不許你殺他!”

“你欲為何?”

“反正不能殺!”

崔望眼裡先是驚,最後全成了怒,這怒落到太子身上,便成了要人性命的利劍。

他彈指一揮,太子脖頸前便多了一道長長的血痕,有殷紅的血液汩汩流下來。

“一道。”

“崔望,你混賬!”

鄭菀也怒了。

她來癸水,身體本就不大舒坦,再是膽氣大,遭了這麼一次,本就惶懼驚恐,崔望來是來了,救也救了,卻隻提著劍要殺人。

她眼眶紅了,“太子無辜,他是叫人下了藥,你看他可有一點神誌清醒的模樣?”

“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