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舊情人(1 / 2)

()大半夜的被人支使出來辦事,圓臉修士心裡也嘀咕,隻麵上還樂嗬嗬的,對院中那頂頂漂亮的女修士作了個揖:

“真君叨擾,真君叨擾了。”

“菀菀,這是……”

鄭齋走到了院門前,將門開得更豁亮些。

待見到門外站著的既不英俊也不瀟灑的胖修士,心裡不由一沉,麵上卻還是笑:

“不知這位仙士找我家菀菀何事?”

莫非是這位老不修看中他家菀菀,大半夜上門來獻殷勤?

他家菀菀是優秀,被人欣賞無可厚非,可這位修士也該心裡有個數才對。

“老先生不必驚慌,某不過替人跑一趟腿,給儘歡真君送些東西。”

鄭齋知道,女兒的道號便是儘歡。

“仙士辛苦,仙士辛苦,請進來喝杯茶水。”

鄭齋嘴上說著進,腳下卻一動未動。

圓臉打了個哈哈:

“不必,不必,某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鄭菀,目光在院中大和尚鋥光瓦亮的腦袋上停了停,便拱手提出告辭。

“仙士慢走,仙士慢走!”

鄭齋送出院子,不一會兒,守門的便又領著這位圓臉修士出去了,隻在院中留下一隻藤箱。

藤箱邊角打磨得極其圓潤,褐色的竹紋組合起來,隱隱能看到海棠花的影子。

鄭菀隨手便將藤箱收到了儲物鐲。

再看向浮生真君,卻見他目光一錯不錯地看著她,鄭菀猛然間感覺,她似乎在這肆意張狂的酒肉和尚眼裡,看到了凡間那位太子的影子。

“浮生……真君?”

浮生微微笑了。

他眉間的四瓣紅蓮肆意地舒展開來:

“本君來此,一是為了看看山山,二,是來給真君送一樣舊物。”

“舊物?”

“可方便借一步說話?”

鄭齋如臨大敵地看著兩人,卻見自家女兒利索地點頭:

“真君,請。”

“菀菀——”

“阿耶,我不走遠。”

鄭菀俯身一把將腿邊的山山抱起,遞到阿娘懷裡:

“阿娘,我去去就來。”

兩人走到了院子的另一頭,蔥蘢的樹冠在地上照出密密的影子。

鄭菀隨手設下隔音罩:

“真君這兒,有我什麼舊物?”

“不過是位傻小子一直留著的東西,本君來物歸原主。”

浮生真君拂袖送出一個檀木盒子。

鄭菀接過盒子,打開一看,但見那盒中放了略略十幾頁封花箋,許是隔的時間久了,有些花箋開始泛黃,桃花香氣也散光了。

一封一封,全是她寫給李錦的花箋。

“這是……”

“李錦從凡間界來玄蒼時,什麼都沒帶,唯獨以魚皮裹了這些放在懷裡。”

浮生真君滿目慈悲,雙手合十,道了:

“癡人。”

“時隔這許久,真君將這些送回,又是何意?”

鄭菀不為所動地合上蓋子,重新推了回去。

浮生真君沒收,隻退了一步:

“本君有了心魔。”

“閉關練功四載,輪轉功修到第四重,卻有了心魔,心魔則是……李錦。”

他看向鄭菀,持缽的手立在心口,“本君以為,李錦已經消失。”

“那與我何乾?”

鄭菀可不認為,她跟李錦有甚關係。

自她將李錦帶上界的一刹那,兩人就誰也不欠誰了。

“李錦膽小懦弱,毫無主見,本君也以為,不必多久,他自會消散在天地間。可不行——”

浮生真君垂目,“他在本君心裡,留下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求而不得。”

“……”

鄭菀將盒子收回儲物鐲,“真君大晚上來此,又是結交我阿耶阿娘,又是哄騙山山,目的怕不是為了向我訴說這求而不得之苦。你——想要什麼?”

“這,便是本君要說的第二件事。”

浮生真君道,“本君希望,小娘子能儘快與離微道君辦雙修大典。”

鄭菀:“……”

她想不明白其中邏輯:“此事與真君何乾?何況,我也不欲與崔望行什麼雙修大典。”

枝丫上,突然撲棱棱飛起一隻灰斑鳩,“殺——”一聲直衝向天。

這灰斑鳩也不知何時躲在這兒的。

鄭菀看了眼,卻見浮生真君難掩好奇地看著她,問:

“為何?本君可從未見離微道君在人前那般……”

他用了個詞,“失態。”

“倒像是懵懵懂懂撲進情網的一隻雀兒,又歡快又青澀,本君都不忍看。”

“與你何乾?”

“是有些乾係。”

浮生真君慢悠悠道,“若你早日與離微道君結為道侶,李錦當也死心了。何況——本君來此,還發現一件事兒。”

“什麼事?”

鄭菀下意識感覺不妙,一顆心高高提起,卻聽他道:

“第五轉,在你家。”

“山山?!”

鄭菀不受控製地提起了聲音,突然想起山山那被胖乎乎的肉擠得略扁一些的眼睛,鼻子,下頷,肯定地道,“是山山。”

“小娘子很敏銳。”

他道,“沒錯,山山是本君第五轉。”

“他本該被一位剛剛失去孩子的異獸帶走,生活在蒼野之外,遠離人群,卻因你這斷命之人的乾涉,來到了這風嫵城,與你父母生活在一起。”

“所以,你要帶走他?”

鄭菀看向遠處被阿娘抱在懷裡的山山,他胖乎乎的小手一直朝她招呀招,即使浮生這般說了,她依然無法將山山跟他聯係在一起。

“命數之事,從來不為人預測。”

浮生嗟歎,“本君不能乾涉。”

“那你……”

鄭菀心底升起一絲猜測,這猜測叫她覺得荒唐。

“小娘子猜得不錯,本君是怕這第五轉,與第三轉同。”

浮生真君看著鄭菀的眼珠,帶了點茶色,像溫柔的湖海,可鄭菀分明察覺到了其中的冷意。

這分明是一個極其理智,又極其冷漠之人。

所有的邪肆、張狂,抑或溫柔,不過是他對世界的表象。

“真君是怕你與我之間的牽絆越來越深?”

“是。”浮生真君慢悠悠道,“本君過來,不過是想讓你助本君一臂之力——以後,離山山遠些。孩子嘛,心性不定,不多久便忘了。”

“這倒不難。”

鄭菀笑了笑,“可真君用什麼交換?”

“真君父母過身之時,本君可親施與大悲咒。”

天羅宗有一秘法,為大悲咒,非親傳內門弟子不能習。

大悲咒施與往生之人,可保其來世安康,而施咒之人功法越高,效果愈好。

浮生真君作為天羅宗數得著的精英弟子,其大悲咒之效,更不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