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一)(1 / 2)

柳依走到台階儘頭時, 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前方的白璧匾額。

“歸墟門”三個字, 鐵畫銀鉤, 帶著巍峨磅礴之氣衝入人眼簾, 激起眼球的一陣刺痛。

她下意識垂下眼睛,再抬頭看時, 卻沒了方才那種感覺。

“道友是第一次來罷?”

旁邊一位圓滾滾的玉成境修士樂嗬嗬道,“說來也怪, 歸墟門這門匾, 從前還是第一任掌門人奔雷仙君所寫, 一個月前,被從大日仙宗歸來的離微道君替換了……這塊匾額,可是離微道君以鴻羽流光劍所寫……”

柳依看了眼山門前熙熙攘攘來的人群。

前來道賀之人形形色色什麼都有, 有著門派袍服, 有著散漫袍服的,隊伍排出去老遠,一時半會還輪不上自己, 便乾脆與那人搭話:

“突然換匾, 這其中是有什麼講究?”

“那你可算問對人了。”圓滾滾修士一拍大腿, “正巧, 我那七大姑的八大姨的侄子在歸墟門當守衛,他可說了,這匾額,含了一絲離微道君的先天劍意,能刺探人心!”

“刺探人心?”

柳依可不信有這般神。

“你方才是不是覺得眼睛疼, 後來才好了我也是瞧著姑娘你心思正,才與你搭話。那些個心思不正,意圖蒙混進歸墟門搗亂的,被這匾額一照,輕些的便是眼睛充血,重些的,便是,呶——”

這人努了努嘴,示意她往前看,“你瞧,抱著腦袋在那打滾呢!”

柳依定睛看去,果見一位尖嘴猴腮的灰衣男修突然抱著腦袋大叫起來。他眼下溢血,痛得滿地打滾。

列隊的修士紛紛遠離了他。

兩位歸墟執事突然出現,抬手便將這人丟到了台階之下:

“今日是我歸墟門大喜,且放你一馬,他日若再來,小心我等刀劍伺候!”

那人見此不敢多言,一瘸一拐、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似是對這一幕見慣不慣,不一會兒便又恢複了正常。

“就不會誤判?”

柳依好奇地問。

她近幾年都在閉關,出關時聽聞那人要辦雙修大典,便連忙乘了傳送陣過來——

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非要來瞧上一眼,到底是什麼心態。

“此話甚是無禮!”

誰知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是將這圓修士得罪了。

他臉一下子耷拉下來,雙手朝歸墟門方向拱了一拱,“一月前,離微道君自大日仙宗歸來,為保佑我修道界永世昌榮,大公無私地將七卷得自大日仙府的仙經要卷在<蒼欄報>免費上刊登……無論散修、正修都隻需付小小一份<蒼欄報>的錢便可得仙經要卷賞玩修習,此舉高義,實乃我輩修士楷模……”

“而且今日來道賀之修士,許多都是承離微道君之恩義……本以為道友也是,如今看來卻是我誤會了……”

柳依臉一紅:

“是承、承了些……情。”

圓修士麵色這才好看了些:

“道君還未三十的年紀,已經突破還虛境,取先天一縷清氣為劍罡,對善惡最是敏銳,自不會出錯。”

柳依看得出,這位圓修士對國師大人甚是推崇,甚至見不得人說上一句不好。

“知、知道了。”

她點點頭,“不過……傳聞中,這位離微道君最是不縈於外物,沒想到,竟也會花心思做這等事。”

圓修士歎了一聲:

“聽聞是離微道君去大日仙宗那幾日,有邪修混進了歸墟門,還害死了一位孩子,這才惹得道君大怒,還追到西餘山脈,一路直挑邪盟大本營,連斬十位惡人……最後還是玉清門儘歡真君趕去,才將人帶了回來。

柳依一聽鄭菀道號,便是一愣:

“儘歡……真君?”

圓滾滾的胖修士瞥了眼這年輕女修,眉清目秀、弱質纖纖,隻當她跟玄蒼界那些做夢都想與離微道君在一塊的女修一樣,不禁語重心長道:

“這位道友,離微道君這般人物,自是叫人心折,不堪忘懷。可玄蒼界誰人不知,道君對儘歡真君那是癡心一片、愛逾性命,爾等那些妄想,還是儘早收一收的好。”

柳依訥訥點頭:

“離微道君這般人物,自然不是我能肖想的。”

對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門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