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塬卻不願徐書記盯上程檸。
他道:“沒問題。不過姚師傅的工資是跟北城木工師傅的工資水平發的,書記你們到時候借用姚師傅,可得由公社這邊來發他的工資。”
徐書記拍韓東塬的肩膀,笑道:“你小子,難不成我還能賴著讓你們給他發工資不成?我們公社是窮,卻做不出這種沒臉沒皮的事,那到時候你還不是見著我就繞道走?”
韓東塬就笑了一下。
心道,這不說清楚,將來可就很難說了。
他又道:“還有這式樣的事,其實姚師傅隻負責教技術,我們的廚具餐具,都是我們自己收集了全國各地家具廠餐具廠子的產品,進行設計的,你們要想家具做得好看,恐怕也要自己下工夫才成。”
徐書記的眼睛亮了亮。
他道:“你們的產品,主要都是程知青設計的?”
上次程檸過來,徐書記聽說過她是辦公室主任,管廠子財務和產品設計的,這些天上韓大隊大隊書記周樸槐也有上來過公社開會,他們也會聊上一聊。
韓東塬倒是沒想到徐書記一下子就猜到了。
他沒否認也沒承認,道:“我們大家一起設計的,不過程知青是家裡托給我的人,我去哪裡她就得跟著去哪,你想單獨調她來公社,那是不可能的。”
他怎麼可能讓程檸一個人調到公社來,那不是一直羊落入了狼群?
還是隻傻不拉幾一點對人不設防的傻子羊。
徐書記被酸得喲。
“成吧,”
徐書記擺手,道,“你要是想過來的話,那就把你們兩個,不,你們大隊裡的知青,能用得上的熟手,你想把他們都帶著跟你一起調過來,都成。”
說完也並不為難韓東塬,徑直拿了大章在韓東塬之前遞給他的批地書和廠房設計圖紙上“哢嚓”“哢嚓”分彆蓋上了幾個大紅章。
放人離開之前徐書記讓韓東塬留下那套廚具和餐具,道:“這套產品就留下吧,下次再多帶些套過來,放在咱們公社供銷社和食堂裡賣一賣,這一套就放在公社,有人過來開會時我就給你介紹介紹,看能不能也賣到其他公社或者縣裡去。雖說你在北城有渠道,能多點渠道賣總是好的吧?”
當然是好的。
韓東塬謝過徐書記,就留下了那套廚具和餐具離開了。
韓東塬離開之後徐書記叫了薛主任進了自己辦公室,給他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木頭廚具和餐具。
薛主任一看到東西眼睛就亮了亮。
他伸手拿過去,摸了又摸,道:“這,這就是韓東塬他們那個竹木製品廠做出來的?想不到,可真是想不到啊。”
他們原本想著就是拿木頭做些木頭鏟子碗,這在他們大山裡有啥出奇的?
可真沒想到,他們這請了師傅才折騰了一個月,竟然就能折騰出這麼漂亮的東西來。
“失策啊,”
他喃喃道,“這可真是失策啊,早知道這樣,咱們應該花大勁把他弄到公社來的。”
他知道徐書記。
雖然一直都對韓東塬和他要辦的廠子表達了興趣,卻也沒有動真格地請他來公社。
如果徐書記真用了心,一個下去深山的知青,哪裡會有請不來公社的?
“現在也不遲,”
徐書記笑著擺了擺手,道,“不過我找你不止是給你看這個,我是想讓你幫我下去他們大隊看看。”
他說著就把目光又頭到桌上的廚具上,道,“我以前隻覺得韓東塬這小子是個人才,現在看他們廠子能做出這樣的產品來,就發現,他們那裡怕是不止是韓東塬一個人才。喏,你看,”
他伸手摸了摸一隻碗,道,“就一隻木頭碗,他們就能把這碗做得渾圓可愛,看著哪兒哪兒都舒服,這可不隻是技術的事,我聽韓東塬說,他們這所有的東西,都是上次那小姑娘,程知青做出來的。他們這辦廠子,產品都做出來了,咱們公社也應該意思一下,準備一些東西,去祝賀一下他們,順便你就幫我打聽打聽他們廠子,具體怎麼分工怎麼運作的,尤其這產品的設計,是不是真是程知青那小姑娘設計的。你過去問這些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大大方方的問就成了,韓東塬那小子,就是個不喜歡拘束對進咱們公社沒什麼野心,這方麵倒是完全沒什麼私心。”
薛主任應下回去準備一些禮物不提。
且說韓東塬。
他做事一向利落,拿了蓋了章的批地書和廠房設計圖紙回了大隊,直接就叫了徐建國姚師傅紀暘幾個人開會。
把具體的事情安排下去,之後又帶著紀暘去找了大隊長,安排村民第二天就開工挖土壓土坯磚的壓土坯磚,打地基的打地基。
兩天之後就帶了幾套產品,帶著廖盛和程檸一起回北城了。
從公社到火車站那一程還是坐的公社的拖拉機。
老司機還是那個一個多月前從火車站載著程檸那一幫知青下鄉的老司機。
老司機看到程檸,樂嗬嗬道:“這位知青同誌,我記得你,跟著上一批知青才來咱們這的嘛,”
很難沒印象,當初程檸那大軍大衣雪地靴,可真是太顯眼了。
“你這回穿得可利落。”
沒遮沒掩的,哪怕隻是普通的勞動服,那白雪雪的模樣都特彆招人眼。
這麼些年城裡的知青來了不知道多少批,長得好看的很多,但好看成這樣的也少見。
尤其是同行的韓東塬和廖盛都扛了個大麻袋,大半年的山裡種地生活曬的跟炭的,雖然帥也是帥的,卻越發襯得程檸雪肌玉膚,眉眼如畫了。
程檸笑,道:“天氣暖和了嘛。”
不用穿得厚。
老司機就笑了,他是想起來上次那批知青坐拖拉機上被凍得一點脾氣都沒有的模樣,隻有麵前這位女知青跳下車時還機靈得很。
他又笑道:“你這才來一個來月,這就回城了?”
那邊韓東塬和廖盛已經上了車。
兩人把大麻袋放到了最裡麵。
韓東塬示意了一下程檸,程檸攀著鐵框爬了上去,也不嫌地臟,就在麻袋旁就地坐下了,廖盛坐到了她對麵,韓東塬就挨著她坐在了最外麵。
程檸衝韓東塬笑了一下,轉頭就衝還在下麵的老司機道:“嗯,跟我哥回城探親。”
“哎喲,韓知青是你哥呢?那敢情好,”
老司機笑道,“那你這娃有福氣,難怪這下鄉一個多月怎麼還這麼笑眯眯,一點苦也沒吃似的,不像彆得知青,下來三天那就蔫了,臉也糙了,你這還跟城裡剛來似的,原來是你哥照顧著的呢。”
韓東塬經常出入公社,也常坐拖拉機去縣裡什麼的,早跟老司機很熟。
他當然知道這小子是個有本事的。
程檸就“嗬嗬”笑。
轉頭再看一眼韓東塬,樣子竟是頗有些得意,韓東塬忍耐的彆過臉去,後來實在嫌棄她跳得慌,頭都沒轉,伸手按著她的臉直接把她往裡麵按了按,道:“再吵把你扔下去。”
動作真是粗魯得可以。
不僅動作粗魯,他的手比程檸的小臉還大,這半年的下鄉生活,手上滿是繭子,剛剛一路背著麻袋,更是手都沒洗,程檸被他大力按下,臉和鼻子還有後腦勺都疼,那叫一個氣得喲,一把推開他,轉身靠在麻袋上,再不理他。
韓東塬心跳得有些快,不過覺得世界可總算是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