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這輩子都要栽進去了
程檸察覺到韓東塬在看她。
轉頭就衝他笑了一下。
這一世, 她再也不會讓人站出來,說他拿出來辦廠子的錢都是投機倒把賺來的錢。
所以明明他做了那麼多,最後卻全部變成了罪行之一。
就算大隊長大隊書記想替他說話, 也因著這些變得沒有說服力。
她再也不允許一個不相乾的女人哭哭啼啼的跳出來,說他是為她打死的人。
趙枝那樣的人, 她是個什麼東西, 她也配?
程檸覺得到今天她已經幫他剔除了很多的隱患。
所以很高興。
就算他再厲害,她也可以做很多事的。
她就衝他笑了一下,帶著一點小小的得意。
韓東塬接收到她的笑,隻覺得心像是被一道重錘給重重的擊了一下。
他垂眼。
心道, 媽的, 他是欠了她的。
這輩子都要栽進去了。
怎麼就這麼不消停呢?
從小就不消停。
長成那樣,卻一點不自知, 整天喜歡在他麵前晃。
他捏著手上的鋼筆, 差點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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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會回到宿舍趙枝還沒回來。
蔣姍姍一回到宿舍就躺到了炕上蒙著被子一句聲都不出。
劉麗娜瞅瞅躺在炕上的蔣姍姍,再瞅瞅整理著桌上資料的沈青,歎了口氣。
說實話原先她也覺得這是宿舍的私事, 就算趙枝說得有些不對, 沈青也不該發那麼大脾氣, 把事情鬨得這麼大。
這還要趙枝和蔣姍姍以後怎麼做人?
更何況那時候她甚至還覺得趙枝說得挺有道理的。
到了大會上,聽了沈青的質問,大隊長的解釋,和眾人的你一言我一語, 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麼自私。
是啊,韓東塬和程檸欠了誰的?
他們做了那麼多,她們沒有感激,卻還在背後詆毀人家。
良心被狗吃了嗎?
她坐到蔣姍姍的炕上, 伸手隔著被子撫了撫蔣姍姍的背,再歎了口氣。
她想了想,沒有先勸蔣姍姍什麼,反是轉頭跟沈青道:“沈青,我替姍姍謝謝你,今天,唉,”
“謝我什麼?不是說我瘋了嗎?把事情鬨到大家麵前?”
沈青帶著淡淡的譏誚道。
劉麗娜一訕,好一會兒她才苦笑了一下道:“沈青,你知道我這人笨,有時候事情隻能看到表麵想不到那麼通透,但我也能看出來今天在大會上你沒有把事情往姍姍身上引。”
所以起因是姍姍,但最後眾人七嘴八舌的嘲諷聲卻沒往蔣姍姍身上砸。
沈青“嗤”笑一聲,道:“你倒是今天替她給這個道歉,明天替她給那個道謝忙得很。”
這時蔣姍姍猛地把被子一揭,衝著沈青就道:“我謝謝你,我謝謝你成了吧!”
她知道今天但凡沈青把她往裡麵帶一帶,她的結局不會比趙枝好。
那就算嫁給李勝,這名聲也毀了,以後不管做什麼,彆人可能都會帶著有色眼鏡看她。
她知道沈青放了她一馬。
可是心裡卻又羞惱委屈至極,隻覺得難受透了。
沈青看著她冷笑一聲。
她道:“不用謝我,我針對的是有心挑撥群眾跟廠長和程主任關係的人,至於你,不過是愚蠢的受了人挑撥,讓你站出去,也一樣受到了彆人的目光,你不恨我,我倒是覺得你還有救了。”
一番話說得蔣姍姍心裡又是一堵。
劉麗娜張了張口,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沈青,你真的認為那些話是趙枝故意說的嗎?就是為了挑撥我們跟韓東塬和程檸的關係?”
沈青“嗬”一聲,道:“要不然呢?這也不是她跟顧競文第一次明裡暗裡說程檸和廠長的是非了吧?真是被人當刀子使的一點知覺都沒有。”
劉麗娜喃喃:“為什麼?她,他們......”
趙枝和顧競文是新來的知青,也沒聽說他們跟程檸還有韓東塬以前認識,就是下鄉才認識的,他們為什麼要不停挑唆大家跟程檸和韓東塬的關係?廠子不好,對他們能有什麼好處?
“壞唄,”
沈青一點都不奇怪,冷冷道,“有些人就是壞,又壞又毒,見不得彆人好,自己不如人就處處想把彆人踩下去,好像這樣自己就能冒尖似的,有什麼奇怪?”
幾人睡的時候趙枝還沒有回來。
劉麗娜有幾次倒是想說說“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外麵那麼冷,不回來能睡哪裡”,可看旁邊睡著的沈青和蔣姍姍,怕是這兩人半點不會在意趙枝會不會回來睡,會不會在外麵凍著餓著,每次話到嘴邊就又吞了回去。
不過她半夜醒來倒是看到趙枝的炕上睡了人,到底鬆了口氣,繼續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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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開了職工大會,第二天還是要上工的。
不過趙枝沒去。
出門的時候沈青和蔣姍姍根本沒理會趙枝,徑自走了。
劉麗娜到底心軟,讓沈青和蔣姍姍先離開了,低聲跟她們解釋:“出了這麼大事,真出人命就不好了。”
沈青“嗤”一聲走了。
蔣姍姍等在了外麵,她倒不是對趙枝留有餘情,她這會兒回過味來,已經恨透了她,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趙枝。
隻是她想跟劉麗娜一起走。
劉麗娜走到趙枝麵前喊了一聲,趙枝含含糊糊地“唔”了一聲,低聲道:“麗娜姐,我頭痛得很,今天上不了工了。”
劉麗娜歎了口氣,不過看到趙枝有些泛紅的臉之後愣了一下,上去摸了摸她的額頭,就“哎呀”一聲,道:“燒得這麼厲害,那就彆去了,我幫你跟隊長那邊請個假。”
趙枝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滾燙的手,抓住劉麗娜,眼淚汪汪地跟她道:“麗娜姐,謝謝你。”
劉麗娜歎口氣,走之前到底還是給她倒了杯熱水。
出去的時候看到顧競文,顧競文站在那裡看著她們,劉麗娜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跟他道:“顧知青,趙枝發了很重的高燒,你去看看她吧。”
蔣姍姍一直虎著臉等著她。
等她說完,兩人一起離開,路上的時候,蔣姍姍才突然道:“你以前那麼照顧我,一會兒替我跟這個道歉,一會兒替我跟那個道謝,在她們眼裡,是不是就像我剛剛看你照顧趙枝一樣的感受。”
簡直是糟心透了。
劉麗娜一愣,隨即歎息了一聲,道:“姍姍,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是跟我一起長大的妹妹,在這裡兩年咱們朝夕相處,對我來說,已經跟親妹子差不多了,趙枝怎麼能跟你比?況且不管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總是知道,你本心並不壞,就是太艱難了,鑽了牛角尖,總有一天隻要走出來就好了。”
可那趙枝,如果要是真像沈青說的那樣......
她搖搖頭,道,“但到底是一個宿舍的,真出了人命就不好了。走吧。”
蔣姍姍卻是一下子紅了眼睛。
顧競文看完趙枝就去了大隊找大隊書記。
拿了一小遝糧票肉票。
數了數,給自己留下了一半。
他知道,在這山裡,糧票是最實在的禮了。
他拿給了周樸槐,周樸槐看到那糧票眼睛亮了亮,他毫不避忌的把那遝票子拿到了手上,翻一翻,再數一數,好家夥,整整二十斤的麵粉票,五十斤的粗糧票,十斤的肉票,這些知青,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有錢啊。
他放下票子,敲了敲桌子,笑道:“顧知青,你找我這是乾啥呢?”
顧競文看他直接就數了票子,心也就定了下來,說話的聲音也壯了起來,道:“周書記,虛的我也就不多說了,就直接說我的請求,我想帶著趙知青調去彆的地方,公社那邊我會自己找人,隻請求到時候周書記和大隊長還能手下留情,說些好話,檔案裡也不要留下什麼汙點。”
“抱歉,周書記,不是我不喜歡這裡,實在是,經了昨天的事,趙知青現在已經發起了高燒,我怕再繼續留下去,她會出事,咱們公社之前已經有知青出事的記錄,您總不希望再有更大的事情發生。”
周樸槐聽到顧競文竟然提之前那個得了精神病回城的女知青,臉一下子就黑了起來。
“你們這些知青就是麻煩!”
他不高興道,“見天兒的找事,出事了抹黑我們大隊還要賴到我們大隊頭上。成了,你去折騰,隻要來調令,我就敲鑼打鼓送你走,咱們好聚好散,一定不會說一句關於你們的實話,這些票子我就留下了,轉頭就交給會計,就當是你們折騰我們大隊的賠償!”
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顧競文氣得喲!
讓他說好話,不要在檔案裡留下什麼汙點,他就說“好聚好散,一定不會說一句關於你們的實話”,這是個什麼意思?!
他覺得他們真是跟這個大隊犯衝!
還是跟那個韓東塬程檸犯衝?!
但再氣他也得忍了,還得擠出笑臉跟書記道謝離開了。
周樸槐等他出去,“哼”了一聲,心道,你不想再在這裡,我還不想留你呢。
早走早好。
找了書記,顧競文第三天就趁著周日休息日去了一趟公社找薛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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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說蔣姍姍的未來婆家李會計李家。
職工大會這天李會計和李會計的大兒子李運都參加了。
兩人回去的路上都有些沉默,過了半道,李會計才抽了一口旱煙袋,跟自家大兒子道:“這事咱回去就跟你媽你奶奶你媳婦她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