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受傷了。”嚴輕姝閉上眼睛,說了這麼一句,頓了一下,又補充:“現在還疼,火辣辣的。”
可她的表情沒有一點被疼到的樣子,反而是握住她的手,往前推了推。
雲識有些微愣,刹那間觸感細膩又潮熱,指尖戳到了罐子裡的蜂蜜裡,女孩似乎是想邀請她品嘗新出爐的蜂蜜。
她反應過來後接受了她的好意,隨後攬了下她的腰,輕聲朝她道:“離姐姐近一點。”
本以為女孩會像之前一樣無動於衷,還生她的氣,可她雖還是緊閉著雙眼,卻側過身來,鬆開了她的手,反而抬起兩隻手,輕輕攬住了她的脖頸。
她將頭湊過來,不想讓她看到她的表情,於是長睫顫抖著像是微微趴在她肩上似的,彎著腰低頭,將臉埋進被子,下頜擱在她背上。
倆人近在咫尺,她的身子由於圓滾滾的肚子微微歪斜,由於身子上躥與她靠近,雲識一伸手將她攬近,害怕碰到肚子,她的一條腿反而跨過肚子,擱在了她的腰上。
她像是用肩膀扛著心愛的女孩,隻不過現在卻又是側躺著的。
女孩則像是怕掉下去,四肢並用地纏在她身上。
“何子煙……”
“幫我……看看傷。”
她的聲音很小,輕輕的,悶在被子裡。
“嗯……”雲識微微彎起唇,用手指摸了一下她說的傷口外頭,發現外皮並無破損,於是又戳了一下傷口裡頭,女孩一抖,她就又問:“疼嗎?”
“有一點。”嚴輕姝輕聲答著,可實際上,並不疼,隻是微微發熱的火辣感,像是輕微磨破了皮一樣,但讓她十分愉悅,而且享受一般。
也許是因為女人關心的態度,又或許是因為其他方麵。
“那等會兒,我們去買點藥來處理一下吧。”雲識又開了口。
她卻立刻收緊了胳膊,拒絕:“不行,不能被彆人知道。”
她吞咽了一下,又豁出去了一般慢慢開口:“我不疼了,但是有點癢,你輕一點先幫我撓撓。”
“好~”雲識似乎早就有些猜到了,女孩隻是想和她親近一點,但是她還是正經地想著,大概是傷口有些感染了,才會發癢。
而且不管昨晚發生了什麼會讓她的態度有所轉變,這都是她希望看到的樣子,於是她便慢慢用指甲幫她撓著傷口側壁,上下左右,連角落都照顧到了。
撓著撓著壞心思就起了,她放輕了力道,不像是替她撓癢,倒像是撓她癢癢,邊微微笑著逗她:“叫一聲姐姐,姐姐就幫你。”
“混蛋。”嚴輕姝本就煎熬,此時氣得臉色發紅,噙著眼淚,直接一口咬在了她背上。
“那算了,姐姐去幫你買藥吧~”
可女人一直不鬆口,還說出這種話來,就像用羽毛在她傷口上撓一樣,惹得她不得不妥協。
好一會兒後,她終於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委屈地紅著眼眶掉下眼淚,又輕聲喚她:“姐姐……”
“誒~”雲識應著,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小伎倆有點趁人之危,反而笑著繼續道:“妹妹再多叫叫姐姐,姐姐就越賣力。”
“等妹妹不癢了,姐姐就去托彆人幫你帶藥。”
“怎麼樣?”
回答她的是又一聲被逼無奈一般的敷衍聲:“姐姐。”
雲識有些失笑,卻不再逗她了,隨著她的聲音用力給她撓著。
她自認為自己的力道控製得挺好,既不會讓她傷口破皮,又幫傷口止了癢。
隻是很快的,女孩的態度卻軟化了下來,像是她們初次見麵一樣,怯懦的,一聲聲小心翼翼的叫她。
“姐姐……”
“子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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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聲聲的,也仿佛將她帶回到了當初,早上起床時她會朝她笑著道:“姐姐,早~”
拿剛蒸好的饅頭時她還喜歡徒手去拿,往往燙得指尖通紅,那時候,她也會紅著眼眶湊到她旁邊喊她:“姐姐……”
洗衣,吃飯,洗澡,她總像個需要人陪伴的小孩,總會笑著喊她:“姐姐。”
晚上睡覺時也會縮在她懷裡輕聲呢喃:“姐姐,好燙……”
她沉浸在回憶裡,想起自己和女孩坐在院子裡,拿著搗棒拚命地碾磨搗缽裡的辣椒,邊笑著看向女孩,問她:“怎麼樣,姐姐力氣很大吧?”
“我一直都知道……”女孩輕輕低頭回著,不知想起什麼,耳根偷偷紅了。
想起小姑娘往往害羞得想將頭埋到地裡的樣子,雲識不知不覺間就沒有控製好自己,直到打翻一壺茶水,被滾燙的熱水澆了滿手,燙到清醒過來。
鼻息間是女孩獨有的香味,耳邊傳來她悶在被子裡微顫的呼喚聲:“子煙姐姐……”
她察覺到了她的顫栗,像是也被開水燙到了,連忙俯身將她放在床麵查看。
嚴輕姝鬆了手,匆忙擦掉眼角的眼淚,又啞著聲音想扯被子將自己的臉遮住,感覺沒臉再見人了。
“這回真的傷到了,好疼。”她說著,將臉捂到被子裡,又弱弱地罵她:“說了讓你輕點撓,把傷口撓破了。”
雲識的心刹那間軟成一片,伸手將她扯住的被子拉開,就看到一張被悶紅的小臉。
四目相對的一刹那,嚴輕姝眼中還淚水漣漣,漆黑瞳仁清澈透亮,又連忙閉上眼睛偏過頭去,眼眶通紅地低聲道:“彆看我。”
“好~”雲識應著,聲音也有些啞了,她將手拿出來,又低頭輕輕吻她的臉頰:“我給家裡寫信說我們要領養一個寶寶,到時候一起回去好不好?”
嚴輕姝聞言忽然一愣,接著轉過頭來看她,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暖意:“你讓我陪你到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