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意識到自家公主不見了的銀鈴第一反應便是到客房這邊來尋找,卻沒想到看到這樣的情形。
公主趴在天海師傅的身上睡得正香,兩人甚至就躺在門外地上。
公主喝醉後確實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但這樣對待一個傷者還是有點不地道。
搞不清是不是就這樣睡了一夜,銀鈴隻能在心裡無比敬佩昨夜飽受折磨的天海師傅。
而後便看到意天海淡淡地看向她,又伸手指了指身上的少女,大概是想讓她搭把手把人給弄下去。
可她卻不知如何是好,反而退了一步輕聲示意:“抱歉啊天海師傅,公主要是沒睡好被吵醒後果很嚴重的,我去找林嬤嬤她們來,您再堅持一會兒。”
她甚至朝她做了個鼓勵的手勢,接著連忙轉身跑了。
難道要等著她們來圍觀嗎?
意天海頓時皺起眉為難地看向身上的少女,終是忍不住伸手去試探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可是沒反應,又推了推她,還是推不動。
倒是雲識迷迷糊糊將臉往被中蹭了蹭,卻忽然發現觸感不一樣,貼在臉頰和唇上的感覺更像是人的肌膚,鼻息間還有若隱若現的淡淡香味,這才忽然被嚇醒。
微微起身一抬頭對上的便是一雙清冷的眼睛,頓時什麼睡意都沒了,猝然想起昨夜自己醉後的所作所為,隨之而來的則是一股慌張的局促感,麵色微紅。
她反應過來後連忙挪開身子側躺到地上,又將自己的外衫襦裙拉攏了,這才結結巴巴地朝著小尼姑開了口:“抱,抱歉,我昨夜喝醉了,不小心把你當情蠱撲了,你的傷沒事吧?”
“沒事。”
得虧她還記得自己乾了什麼。
意天海語氣很淡,在心裡歎了口氣,接著撐著一隻手想起來,眉頭卻緊緊皺著。
雲識看得出來她在強撐,於是連忙扶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起來。
一直到屋門口,意天海才停住了步伐,接著拂開她的手,示意:“想必公主昨夜沒休息好,現在回去休息吧。”
“你真的沒事嗎?”她微微低頭,很是抱歉地問。
“沒事。”意天海則很是雲淡風輕,又慢慢走進了屋。
可她總覺得昨夜那一壓指不定就讓她的傷更嚴重了,到底有些擔憂,於是轉身往廚房走去,想去替她煎藥。
當初她提出幫她換藥,覺得她一隻手不方便,但都被她一句:“無礙,我自己可以來。”給拒了,如今想來,就算昨夜她那樣放肆,離她那樣近,她也根本毫不在意,畢竟在她們修行之人眼中,唯有道義。
這樣一路想著,雲識心中莫名幾分落寞,卻迎頭撞上拿著農具要去後院的銀鈴幾人。
銀鈴實則把林嬤嬤她們找來了,卻恰好撞見公主側躺在天海旁邊結結巴巴又慌慌張張扶人起來,於是幾人躲在不遠處偷笑公主那副小姑娘臉紅的樣子。
要知道,公主一向大大咧咧,鮮少這樣,更彆提醉酒後便更加瘋了,有次把自己當成星星,非要爬到屋簷上去找月亮,廢了好大勁才拉下來,可把她們笑了好一陣子。
一想到那時,林嬤嬤就笑起來,問她:“我還說呢,公主怎的沒在房裡。”
“哦。”雲識便接著裝模作樣起來:“昨夜我醉了,跑到客房那邊去睡了。”
“那公主快去吃點東西吧,都熱在廚房,藥也煎好了。”徐娘娘於是也笑著,還催她快去。
雲識這才鬆了口氣,往廚房走,感歎還好沒被她們看到,不然又得笑話她喝醉後跟小孩一樣。
她潦草吃了點便端著藥和吃食往客房走。
小尼姑的屋門關著,於是她敲了敲門。
意天海聽到聲音,將裡衣係好,這才過來開門。
傷口確實是有些開裂了,而且一晚上睡在地麵,背很酸,她給傷口換了藥,正想著出門,雲識就來了。
將藥和吃食放在桌麵上,雲識也不知說些什麼,事實是每次她一對上小尼姑的眼睛,心就有些虛。
“嗯,趁熱吃。”憋出這樣一句話,她又給她開了窗,便跑了出去,跑去後院看到林嬤嬤正給徐娘娘擦汗,銀鈴則蹲在一旁笑。
她又跑出了府外,不顧自己皺皺巴巴的襦裙,小白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一直跟在她身後,時不時汪汪幾聲。
就這樣漫無目的地瞎逛到黃昏,她看著來來往往成雙入對的人們,甚至其中有部分是言行親昵的女子們。
巫族男子比女子少,往往許多女子之間暗暗情投意合,甚至還有專供女子的妓院,可女子和女子成親是不被允許的,而且王公貴族更受管製。
她看過太多被拆散的苦命人了,可卻第一次想通了自己的心意。
本身‘愛’之一詞就是不分性彆的,隻分人,愛上誰就是誰。
而她,自從見到小尼姑,心裡就變得怪怪的,會被她每一個舉動所吸引,心裡會記掛著她,會在每日推開窗看到她時就高興起來,會想著,多留她一段時日......
即使不過短短數十日,對她還不夠了解,僅憑著她一麵之詞的一個小故事就讓自己的心徹底偏了,魔怔了。
她可能,真的有些心儀於她了......
那個白發小尼姑。
......
思緒萬千中,雲識不知不覺便快走至府門前,看到林嬤嬤拿了些糖遞給隔壁跑來的小娃娃,又看著小娃娃跑回去,眼裡滿是慈愛。
她停在拐角處,便聽到她說笑般地提起:“要是我們也能有我們的孩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