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2 / 2)

藏珠 泊煙 5045 字 4個月前

後來他厭倦政鬥,加上年事已高,索性歸隱山林。

這麼多年,不斷有人探訪他的行蹤,都查無所獲。甚至有人說他已經駕鶴西去。直到他的弟子玉衡出現輔佐廣陵王,人們才相信白石山人尚在人世。

朝堂上下都認為,隻要這位國之柱石健在,天下就亂不到哪裡去。

王毅之前從未見過玉衡,隻聽說廣陵王對他極為寵幸,還命王府上下聽玉衡之令如他。這幾年太子的很多施政方針,其實都來源於此人。就連廣陵王能夠接管一直被宦官統帥的神策軍,他也功不可沒。

王毅偷偷看牙床上一碟水晶米糕,砸吧砸吧嘴。他在外頭跑了一日,早就饑腸轆轆了。這米糕看著十分誘人,他很想嘗嘗。

男子將糕點推至他麵前:“王長史不必客氣,請用。”

王毅連忙道謝,拿起米糕就著茶湯吃下,不料一口吐出來:“這茶好苦!先生如何能入口?”

男子看著茶碗,命鳳簫去另煮一壺茶。

“有,有酒嗎?”王毅小聲問道。他嗜酒如命,覺得茶一點都不香。

鳳簫皺眉:“郎君滴酒不沾的。”

王毅心想男人哪有不喝酒的,不過也不敢多嘴。這位隻是看著溫和,實際上手段可厲害著呢。

他就著新煮的茶吃米糕:“山南東道節度使病故,其子想承襲節度使之位,朝廷不允,這才引起叛亂。聽說舒王已經派淮西節度使前去平叛,先生問這個做什麼?”

王毅原以為這次南下,是考察新稅法在全國的推行情況。可這位先生要跟他分開走,一個往東,一個往西,還定在南詔碰麵。他緊趕慢趕地到了,還等他幾日,都有點懷疑他沿途遊山玩水去了。

這會兒又莫名地問他山南東道兵變的事情。

“王長史以為,虞北玄平亂之後,山南東道的五州會如何?”男子笑著問。

王毅仔細想了想。朝廷如今被河朔三鎮咬住,其它各地的叛亂隻能調用就近的節度使鎮壓。淮水一帶勢力最大的就是虞北玄,他平亂之後,那五州自然就成他的地盤了。淮西節這兩年勢頭太猛,又有舒王在背後扶持,很快就無人可以壓製。

當今太子雖然居於儲君之位二十多年,但聖心明顯更偏愛另一位——兼任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舒王。舒王是昭靖太子的遺腹子,聖人的親侄子,一直養在無所出的韋貴妃身邊。

建中初年,河中發生兵變,叛軍攻入長安。天子出逃,被困於奉天。雖然太子等人舍身相護,仍是寡不敵眾,危在旦夕。幸得正在平亂的舒王及時率兵馳援,打退了叛軍,並一路收複長安。此後舒王進出都是與太子等同的規製。

“虞北玄銳不可當,看來山南東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王毅歎了口氣。

“那可未必。”男子從袖中拿出一卷帛書,又讓鳳簫拿出神策軍的令牌,一並交給王毅:“請長史即刻入蜀,去見劍南節度使韋倫,說有一樁功讓他領。但彆太著急,等山南東道分出勝負再去。記著,彆提起我。”

王毅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先生放心,廣陵王交代過的,您的行蹤絕對保密。”

男子微微點頭,王毅行禮離去。

金烏西墜,染出漫天紅霞。入夏之後,白日就變得很漫長。

鳳簫走過來說:“郎君,淮西節度使留了一個眼線在城裡,鬼鬼祟祟地盯著我們。要不要除掉?”

“無妨。”男子淡淡地說,“他若看見不該看的東西,便不會活在世上了。”

“是。”鳳簫又勸道,“我已經吩咐廚房熬上湯藥。這一個多月舟車勞頓,請您早些歇息。您彆再為瑣事勞神,傷了身子。否則我無法向夫人交代。”

世人皆以為李家四郎李曄性子孤僻,深居簡出。李夫人恐怕至今還認為愛子在驪山的彆莊療養。

“你不說,母親又怎會知曉?”李曄正要下榻,又說,“你去打聽一下端午競舟的事情。”

“怎麼,郎君想去看嗎?”鳳簫記得郎君以前不怎麼愛湊熱鬨的。不過入了城開始,就一直聽百姓說端午競舟乃是陽苴咩城的盛會。到時候城中的達官顯貴,應該都會出席。

“南國的競舟想必與長安的不太一樣,去看看也好。”李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