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七十九章(1 / 2)

藏珠 泊煙 6500 字 5個月前

天色還早, 玉壺原本勸嘉柔再回去睡一會兒,但嘉柔也睡不著了, 索性就讓人進來伺候梳洗,用早膳。

她心事重重的, 倒教玉壺胡思亂想。郡主為何要查郎君呢?難道是郎君在外麵有人了?

但這麼一想,她又很快否定了。郎君那樣的人,若是真想要妾室通房, 早就有了, 也不用等郡主嫁過來。而且平日裡看著兩人好得很, 玉壺實在想不出來讓郡主如此憂慮的原因。但她也不敢問,生怕惹得郡主更心煩。

用完膳, 嘉柔就一直坐在榻上, 看著李曄留下來的那枚印章。假設他是玉衡,那麼根據上一世的軌跡,他會死在八年後的徐州。八年後,他才三十出頭,怎會變成那般模樣……嘉柔的手抑製不住地顫抖, 把印章放在一旁, 不敢再看。

她知道他隱瞞身份是為了她好,畢竟如今的局勢對廣陵王十分不利,他們每行一步都要小心。若不是她有一世的經曆, 也未必會想到那上頭去。

之前, 她一直安心地呆在內宅, 做李家的媳婦, 是因為覺得這世,他們可以遠離紛爭,過得平平靜靜。

可原來那些都是假象,擺在她眼前的事實告訴她,前世和這一世,她所認定的男人,都不是等閒的角色。他們還是宿命的仇敵!也許上輩子,就是虞北玄暗害了李曄也說不定。

她雖是一介女流,也絕不會袖手旁觀,任由那人來傷害她的夫君。

天亮以後,嘉柔讓玉壺去把孫從舟請來。孫從舟穿著一身紺青的長袍,皮膚非常白皙,看起來就像個少年。他好像也是一夜沒有睡好,眼底一片青黑。

“孫先生請坐。”嘉柔抬手說道。

孫從舟坐在嘉柔的對麵,口氣不善:“你有事要問我?”

嘉柔點了點頭:“我想知道,李……郎君的身體,若是受了嚴重的傷,會怎樣?”

孫從舟臉色微變,這話聽著,怎麼像是知道師兄去戰場了?但孫從舟很快恢複如常:“李四的身子呢,的確與尋常人不太一樣。受了嚴重的內傷,很難恢複,折騰下來,會減陽壽。可他一個柔弱書生,也沒什麼人會傷他吧?”

柔弱書生?嘉柔自嘲地笑了笑。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在南詔,射出那一箭救下阿弟的人就是他,而不是什麼高家的弓箭手。那一手箭法,普天之下,也沒幾個人會有。還有他虎口位置的厚繭,讀書人怎會在那個地方有繭?

他其實露出的破綻也不少,當初馬車上的那堆奏折,還有給她的這枚印章。

隻是嘉柔一直沒有深想。她做夢都想不到,玉衡先生就是李曄!現在知道他的身份,一切都能對的上了。

他去南詔,目的是為弄清南詔的局勢,方便下一步的布局。上輩子,她跟他錯過,兩家退了婚,但他還是出手救阿弟,幫南詔查出內奸。但這也隻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用南詔牽製吐蕃,為他全心收歸河朔三鎮,壯大廣陵王的勢力埋下基礎。

河朔的十萬兵力,降將,人心,都是日後對付舒王的重要力量。他誌在必得,怎會讓廣陵王出事?

等南詔無用了,廣陵王忙著跟舒王爭鬥,自然也就不需要救了。

他用李慕芸為掩護,暗中與廣陵王往來。又用她這個妻子,作為他重回長安的借口。他所作之事,看起來都是為她,搬回家中,考科舉,選官。所有人都覺得他李四專一癡情,其實都在為廣陵王鋪路謀劃。

在他心中也許廣陵王比她重要得太多太多。

嘉柔伸手按住額頭,嘴角在笑,眼眶卻發燙。若是前世,知道他算計她,騙她,她肯定無法保持冷靜,就像那時在刑場聽了宦官所言,便萬念俱灰一樣。

可最初,她嫁給他,本來也是場算計。前世負了他,終究有愧於心。但她現在已經動了真心,昨日明明他們還那麼好,現在想想,卻變了味道。當時他那樣要她,是不想她繼續追問吧?也不想她阻止他離開。

孫從舟見嘉柔麵色有異,問道:“你找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嗯。想從先生這裡確認一些事情,現在我已經知道了。”嘉柔坦然承認,卻難掩落寞心傷。

孫從舟對嘉柔的印象談不上好,她拿靈芫威脅他,已經犯了他的大忌。可看她平日悉心照顧師兄,那份深情,又讓他感動,忍不住說道:“你不用這麼擔心,他不會有事的。我對自己的醫術,尚有幾分自信。”

嘉柔淺笑:“那是自然。我相信先生。”幾年後,孫從舟就會名聲大噪,成為千金難求的聖手。眼下肯屈尊為李曄治病,也算是他們的榮幸了。

孫從舟從嘉柔的屋裡出來,又回頭看了一眼,總覺得剛才的話並沒有安慰到她。可他有什麼辦法?師兄自己一走了之,傷了人家的心。他本來也該走的,但還是留下來等消息吧。萬一戰場上……罷罷罷,他真是欠了他的。

過了不久,嘉柔到鄭氏的住處請安,鄭氏問道:“我聽說四郎又出遠門了?這孩子越發不把我放在眼裡,居然隻稟了他父親,不來稟我。你也是,怎麼不攔著他?”

嘉柔平靜地說道:“郎君是怕大家擔心。我已經問過孫先生,孫先生說郎君的身子已經頗有起色,不要緊的。郎君當初是頂了湖州書院的一個名額才能考中進士,按理說與那院長也有師生之誼,去探望也是應當的。”

鄭氏聞言,說道:“那孫先生的醫術當真有那麼好?我以前怎麼從沒有聽說過此人。”

蘇娘在旁解釋道:“夫人有所不知。兩年前這位孫先生在驪山給郎君治病,郎君的身子就是在那會兒見起色的,所以他的醫術應是十分了得。這些日子,旁的大夫都治不好,還不是他妙手回春?既然他說郎君沒事,郎君想必就不會有大礙的。”

鄭氏這才點了點頭,又看向嘉柔:“最近都城裡可能不太平,大娘子昨日又沒回府。家中的事,你幫忙多看顧著些。”

嘉柔應是,聽到王慧蘭沒在府中,心中卻有了彆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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