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八章(1 / 2)

藏珠 泊煙 6487 字 4個月前

嘉柔的胸口仿佛堵住了一般, 心中明明是怪他的, 欺騙和隱瞞,都讓她無法容忍。她伸手欲推他的肩膀, 卻被他更用力地抱住,在她耳邊柔聲道:“彆動, 擔心我們的孩子。”

他知道了?嘉柔趴在他的肩頭,心裡莫名地湧起一陣委屈,眼眶發酸。她向來是堅強的, 可在蔡州那幾日,她總是提心吊膽, 真怕虞北玄做出什麼, 傷害了孩子。

李曄親吻她的頭發, 耳朵,然後是臉頰:“你這膽大妄為的丫頭, 誰準你孤身入蔡州的?你若有三長兩短,我當如何?何況還有孩子。”他想到當時的情形, 難免陣陣後怕。

嘉柔卻抿著嘴角說道:“我事前並不知有它。何況玉衡先生運籌帷幄,算無遺策,算不到這個麼?若非虞北玄離開,河朔三鎮不可能這麼快被破。”她每次在他麵前提起玉衡的時候,他想必都在心中嘲笑她不識廬山真麵目吧。

現在總得扳回一城。

“我倒是小看了你。”李曄捧起她的臉, 一下堵住她的嘴唇, 濕漉漉的舌頭壓了進去, 不給她抗拒的機會。他的嘴唇乾澀, 帶著一點點塵土的苦味。嘉柔本來不適,卻情不自禁地用舌尖去舔潤他的雙唇。

李曄一手按著她的後腦,一手摟著她的腰,輕輕地撫著她的背脊。在看不見她的幾十個日夜裡,他身在河朔,身在淮西,夜夜難以入眠。於是連李淳都發現他的心不在焉,才有了那日帳中的質問。

他是謀士,理應公私分明,以主公為先。可她就是鑽進他的心裡,刻在他的腦海裡,無孔不入,就算軍務纏身,局勢紛擾,他也沒辦法不想她,不念她。他又怎能料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敗在十年前的那個嘰嘰喳喳的小丫頭手裡,並且如此一敗塗地?

答應婚約,是因為孤獨。娶她時,心中隻有愧疚和責任。現在,她卻將他一顆心捏在手中,任她搓扁揉圓。

嘉柔軟在他懷裡,發出如貓一樣的叫聲,手抓著他肩上的袍子,越攥越緊。她怕傷到孩子,卻知道他是有分寸的,便沒有阻止。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覺海非深。

無論他是誰,他欺騙或者隱瞞,皆非故意。她知道他的心,亦相信他的感情。她不惜以身犯險,與虞北玄對抗,甚至找了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可其實至始至終,心裡隻是想著他。想把前世所知的那些風險,降到最低。想他長命百歲,想長伴君側。

青色床帳倏然垂落,窗外的徐徐春光都抵不過帳中的旖旎光景。

長久之後,李曄才放開她,微微喘氣,強令自己不能再繼續了。她的長發披散在床上,被身下那鮮豔的緞麵襯得越發烏黑發亮,衣裳褪到了腰間,脖頸到胸前已經被他吻出了幾個大大小小的吻痕。

嘉柔羞得埋頭進被衾裡,慢慢平複氣息。他的手掌還放在她的裙中,往上撫摸著她的小腹,好像在感知那個小東西。

嘉柔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仰起身子看他:“它還小,感覺不到的。”

“我想摸摸它。它多大了?”李曄問道,聲音如月光一樣溫柔。

嘉柔小聲回答:“還不到兩個月。它可壞了,每天都不肯好好吃東西。以後若是挑食可怎麼好?”

李曄俯身,輕碰她的嘴唇:“怪不得瘦了這許多,原來都是這小東西折磨你。等它出來,我好好教訓它。”

“那可不行。”嘉柔捂著肚子,爬了起來,“它可是我的命,誰也不許動它。你可彆把它嚇壞了。”

李曄笑了笑,又把她抱入懷裡,隻覺得心中無比滿足:“昭昭,你可知我有多歡喜?我本以為自己難有子息……你是我的福星,亦是李家的功臣。若是父親和母親知道,定然也十分高興。”

兩個人一見麵就在繾綣纏綿,還來不及好好說話。聽到李家,嘉柔立刻警覺起來,對李曄說道:“我中過毒的事情,你可知道了?虞北玄的母親極擅長用藥,她說我一直生活在有毒的環境中,若不是這次忽然離開,這個孩子是不可能留下來的。你知道她這句話是何意?”

李曄眉頭一皺:“你是說李家有人給你下毒?”他第一反應是不信,而後心頭泛起一陣冷意。魏氏擅藥,當年跟老師學醫,能力應不在開陽和瑤光之下。她如此說,便不會有錯。

嘉柔凝重地點了點頭:“我雖不知誰要害我,但我終日呆在內宅,很少出去。孫先生給你診病的時候,並沒有查出你中毒,那可能便是隻有我會接觸的東西。比如衣物,首飾或者胭脂水粉那些。老夫人還說,我這種毒,應該是從宮中帶出來的,無色無味,用於嬪妃之間爭寵,不會要人性命的。李家有機會接觸這些的,隻有大嫂。”

李曄的心頭滑過一陣寒意。他雖不喜歡李家,但那些都可算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家人。所以他從不曾以惡意揣度,也不像對外人那般提防。可居然有人在李家內宅下毒害他妻兒,他豈能容忍?

他的手在袖中暗暗握著拳,心口簇起怒火,對嘉柔說道:“回都城之後,你先住到驪山彆業去。待我查明一切,再說。”

嘉柔點了點頭,又問他:“你是如何脫身的?虞北玄知道糧草是你的手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李曄扶著她躺下,說道:“虞北玄私下離開河朔,又丟了大部分糧草,自會有人找他的麻煩。此刻他自顧不暇,無法追究他人。好了,你彆管這些,躺下休息。”

嘉柔是真的累了,頭枕著他的手掌,沉沉地睡去。

*

孫靈芫隻是退出了屋子,站在屋前的欄杆,並未離去。他雖是一眼認出了她,教她心喜,奈何心思全都不在她身上。何況那個女子還懷了他的孩子……他成親不過數月,該是怎樣的寵愛才能讓那女子這麼快有孕?

孫靈芫再想那女子姿色,自己萬萬不及。她抬手按著額頭,不過是癡兒罷了。明知兩人之間隔著家仇,明知阿兄阻止,她卻還是巴巴地跑來洛陽。她於彆的事上,皆是通透聰明,唯獨對於他,恐怕是一生一世之念。

一樓的大堂上坐著不少食客,孫靈芫摘了帷帽,站在二樓出神的樣子,吸引了底下不少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