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百零九章(1 / 2)

藏珠 泊煙 6615 字 4個月前

嘉柔在房中走來走去, 心裡仿佛壓著千斤巨石一樣。她必須要幫李曄, 不能讓他落入徐氏的手中。雖然李心魚隻說了兩間毫不相乾的事情,可嘉柔卻很自然地聯想在了一起。她心中, 居然對此事堅信不疑。

她用力地搓著手指, 想讓自己平複下來, 思考對策。要儘快告訴李曄徐氏的真麵目,讓他早做防範。

嘉柔還想見舒王妃一麵, 她覺得當年阿娘被推入水,或許也是另有隱情。她要向阿娘求證的, 也是那件事。可是南詔太遠,書信太慢。隻有確認了那件事, 她心中所有的線索才可以連起來。

但馥園如今有重兵把守, 憑她一己之力, 肯定無法進去。

“郡主。”這時, 秋娘在外麵叫了一聲。

嘉柔回頭,看見她拿著一封信進來。那信封上寫著她的名字, 字體無比熟悉。虞北玄!嘉柔心裡咯噔一聲,秋娘道:“有人在門房那裡放下這個, 說一定要交給您,但沒有署名。”

虞北玄這時候給她寫信做什麼?

嘉柔不動聲色地把信接過來,等秋娘離去,才將裡麵的信取出來看。虞北玄約她在東市的茶坊見麵, 說有要事說給她聽。最後一句還強調了與李曄有關, 請她務必要去。

從上次她挾持了老夫人, 逼虞北玄回淮西,他都沒有殺她開始,她就明白,他是不會害她的。就算前世,她沒有比過他心中的大業,他的感情也未必全是假的。更重要的是,虞北玄應該可以幫她見到舒王妃。

所以她要去這一趟。

打定主意,嘉柔便換了套胡服,隻帶玉壺和兩個仆婦前往東市的茶坊。這茶坊在東市也算小有名氣,樓下的客人不少。嘉柔說了雅室的名字,小二便領著她們上樓。

雅室的門口守著一個生麵孔,並不是常山。他大概看過嘉柔的畫像,把其它人都攔下,隻放她進去。

玉壺還有些不放心,眼巴巴地望著嘉柔,想跟她一起進去。嘉柔卻對她笑了笑,以示安撫,自己推門進去了。

雅室內的擺設古樸,牆上掛著字畫,穿台上擺著一盆花。而木榻前有一座木製的潑墨山水畫屏風,屏風上隱約透出一個高大的人影,正襟危坐。他身上有胡人的血統,骨骼本就比普通的漢人要大一些,襯托出那種壓倒一切的氣勢。而他的眼睛,如最敏銳的蒼鷹,似能洞穿人心。

嘉柔深吸了口氣,繞過屏風。虞北玄抬頭看她,褐色的眼睛仿佛凝結了千萬年的琥珀一樣。淮西一彆已有幾月,她身子未見豐腴,反而還清減了不少。李曄到底是怎麼照顧她的?

嘉柔在他對麵坐下,也不開口說話。他們之間不管用什麼姿態相見,總免不了幾分冷淡疏離。李曄為讓她從淮西脫身,搬走他的糧倉,攻下他的縣城,可謂讓他損兵折將。就算虞北玄不知道始作俑者就是李曄,嘉柔也無法那麼坦然地麵對他。

“我知道懷孕了不能飲茶,便隻要了水。你看看需配什麼茶點?”虞北玄隻將一張單子遞了過來,如尋常老友相見般自然。

嘉柔擺了擺手,說道:“我現在是正常人,你隨意就好了。”

虞北玄聞言一愣:“你……那孩子……”他不敢說下去,隻是目光緊張地盯著嘉柔。當初他的確不想讓那個孩子留下來,可此刻聽她這麼說,心頭卻沒來由地緊了緊。

嘉柔淡淡笑道:“當時我中毒已深,那孩子吸了不少胎毒,勉強生下來,怕也是活不成的。隻可惜枉費了老夫人為我拔毒的一番苦心。老夫人的恩情,我銘記在心,將來必定找機會報答。”

“母親她就是那樣的性子,不求你報答。隻是那毒,是怎麼回事?”虞北玄皺眉問道。他本就覺得那毒來得蹊蹺,若是李家人做的,嘉柔回長安之後,斷斷不可能再住在李家。

嘉柔不想多談及,隻問道:“你在信中說有關於李曄的事情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

虞北玄給自己倒了杯水,將杯子遞到嘴邊:“我若不這麼說,你會來嗎?其實無關李曄,隻是我知道聖人病了,舒王和太子必有最後的一爭。李家如今這樣的局麵,恐怕也庇護不了你。不如你先回南詔去避避風頭,等都城裡頭穩定了再回來。以李曄的身份,無論哪邊登基,都不會太為難他的。”

他本是好意提醒,可嘉柔想起前世的事情,嘴角不由地帶了幾分譏諷:“使君的意思是,要我拋下夫君,獨自會南詔去避難?也許在你的眼中,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永遠比不上利益來得重要。可我與你不同,李曄與你也不同。所以我不會走。”

虞北玄的麵色一沉,將茶杯重重置在桌上:“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薄情寡義的人?你可知皇位相爭,必是你死我活,牽連甚廣?我是不得已,你何苦卷進來?”

她是知道最終結局的那個人,她要改變李曄的命運,或許會導致整個結果都不同。廣陵王最後會敗,而舒王會當皇帝。可這天下誰來主宰,她根本就不關心。她隻想自己的夫君能夠平安健康,這就足夠了。

“虞北玄,你可有想過,你跟著舒王,最後會想得到什麼?”嘉柔平靜地問道。

虞北玄看向窗外,這個問題,他自然是想過。他想要權勢,想要千萬人之上的位置。隻有那樣,他才會有成就感,才能彌補他年少時所受的那些屈辱。當然,他也想要她,他想無人能夠阻止他奪回她。

他眼裡狂熱的光芒讓嘉柔不敢直視,彆開臉說道:“既然你好心來提醒我,我也提醒你一句。舒王的野心,恐怕不僅僅隻是皇權,從他對河朔三鎮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他要的是這天下。如果有朝一日,你威脅到他的地位,他一樣會毫不猶豫地除掉你。所以你,彆太貪心了。”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虞北玄的嘴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

“不是關心,隻是等價交換。我眼下有件事,的確想要你幫忙。”嘉柔說道。

虞北玄往後靠在憑幾上,氣定神閒地說道:“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幫助你?你剛剛才拒絕了我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