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
本次行動的另一個目標……明日之人,氪星之子,大都會最耀眼的英雄:超人。
他仿佛從未飛得這麼快過。快到什麼程度?快到連殘影都沒有,快到掀起了一陣可怕的狂風。有特工因此跌倒,有人握緊了手中的槍。
他們都以為自己將見到另一個暴怒中的怪物。見識過九頭蛇高層手段的朗姆洛尤甚。他以為自己要和這幫神盾一起交待在這兒了。
畢竟弟弟都是這副模樣,哥哥又能好到哪兒去?
無法離開地麵的凡人們如猿猴般抬頭望月。而他們看到了一張驚惶的,年輕的臉。
有那麼一瞬,沒人認出那是誰——超人看著太不一樣了——他沒穿披風,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張臉上的表情。
……那倉惶的神色,那確定某人無事後長鬆口氣的表情。那劫後餘生般的慶幸與後怕。
——那不是超人。
就連朗姆洛這樣的人渣都意識到了。
那不是超人,那甚至不是星球日報笨拙的記者肯特先生。
——那他=媽是克拉克·肯特。
是肯特家的長子,克裡斯托弗的哥哥。
“…………”
沒人說話。克裡斯本想輕佻的和哥哥打個招呼。但他也被對方真摯憂心的可憐神色震住了。他閉上了嘴。靜等兄長朝他大發雷霆。
他很快就等到了。
“…………什麼叫它渴求控製你已渴求了很多年?”
那個凡間人神飄落而下,氪星人看也沒看還站著、拿著槍的特工們。他直視他的兄弟,想板起臉,令自己更威嚴、更可靠。
但他那雙藍色的眼睛裡依舊充滿了擔憂,這刻屬於‘完人’的假麵似乎破碎了一個小角,令最強之人前所未有的多了幾分脆弱:
“那枚戒指是怎麼回事——”
“回答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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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不願喊出他弟弟的名字。這有些可笑。哪怕掩耳盜鈴,超人也拒絕承認自己的秘密身份。
但他同樣不能叫他弟弟‘洛爾’。和他不同,克裡斯厭惡那個氪星名字。如果克拉克親密的那樣叫他,隻會引來小孩兒的一陣暴怒。
“就那麼回事——”克裡斯笑了起
來。“這是個PnB。沒有PnB的人不配指責我。親愛的哥哥。我可敬的英雄。”
“而且你往好處想想——如果沒有它,你現在就得隔著籠子和我說話了。”
超人捏緊了拳頭。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卡爾·艾爾並不是個永遠都不憤怒的聖人。而克裡斯,克裡斯可真太擅長撩撥他哥哥了。他可太知道說什麼能讓對方暴跳如雷了。
但此刻,見證弟弟安然無恙的此刻。理智已重新回到超人體內。英雄不愧為英雄。他清楚弟弟的把戲,也意識到無論那枚戒指是怎麼回事,都不該在此時暴露更多信息。
於是人間之神微微皺眉,關注起另一個重點:
“而你殺了他們——那些士兵,那些人。”
有特工驚愕的低罵了句什麼。事實上,連弗瑞都沒想到超人竟主動提起這個。
“是的,我太害怕了,哥哥,我失控了。”
“——你永遠都不會失控,男孩兒。你,從,來,都,沒,失,控,過。”
“……你當我不認識你嗎?弟弟?”
撒嬌討饒大失敗的克裡斯大笑出聲。他罵了一句很臟的臟話——小怪物捏著額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真煩,寶貝卡爾,你真是煩死人了——就假裝我被嚇壞了不好嗎?就讓我隨便找個借口糊弄過去,這不對大家都好嗎?”
大男孩晃著身體,湊到了超人麵前。他又一次突兀的收起了笑,麵無表情、冷漠而殘忍的直視他手足的美麗雙眼:
“對,我殺了他們。我選了種安詳的死法,給他們最後的體麵——沒錯。我也可以不殺他們。那輕而易舉,對不對?”
他殘忍地望著這世上最高潔的人之一,他最愛的哥哥:
“就像你那樣,超人,親愛的。我可以向你學習,我總能想到不殺人就解決問題的辦法。”
“可我就是要殺。”
“可我就是想殺。”
朗姆洛以為他們會打起來。
九頭蛇以為超人會捏住眼前小崽子的脖子,教他尊敬兄長。
超人沒有。
“可我就是要殺——他們是士兵,他們是保衛國家的戰士。天啊,他們隻是在執行命令,拜托,他們根本沒有選擇!”
裝模作樣表演著驚呼與怒吼的孩子露出一個惡意滿滿
的微笑。
“但那有怎麼樣?我親愛的、最愛的哥哥——如果我隻是個普通小孩兒呢?如果那番話隻是我可愛老爹的挑撥離間呢?如果我隻是爸媽的親生兒子,一個有點奇怪的地球人?”
“他們還是會做的。他們還是會執行命令。我是他們的敵人與目標。無論我是好是壞,是圓是扁,他們都會做的。
而這群偉大的愛國者們,這群勇敢的士兵,他們當然也做好了可能被我擊殺的準備——所以你憑什麼要求我保持慈悲?端槍的就該明白自己可能會死。我偏不要慈悲——我偏要聽這幫大兵的家人在夜半痛哭,我偏要令他們的孩子失去父母。”
“想想看,親愛的超人,想想看他們要怎麼解釋這群可憐人會死在今晚?因為——因為他們懷疑我,一個19歲,受過良好教育,從不拒絕幫助他人,沒有犯罪記錄的好學生…他們覺得我有威脅!為什麼?就因為我父親是個侵=略者。是個外星將軍。哪怕我親手把他趕出了地球,我也依舊是個威脅——是這個邏輯嗎?這有邏輯嗎?”
克裡斯又笑了下。
“好吧。其實有。”
“放我我也要這麼做。我知道我是個瘋小孩兒,這是我應得的。”
這個笑容帶著幾分可愛的靦腆,卻綿裡藏針,針上帶毒。
“那你呢。”
弟弟輕聲問他哥哥。侵=略者之子柔聲詢問那個英雄。
“你呢,超人。”
“他們是怎麼對你的?”
沒人說話。
風雪仿佛凍住了此地的所有人。連尼克·弗瑞一起。
連超人一起。
“……我隻在乎你。”克裡斯的聲音很低,低到混進了風中,隨雪一起消散。
“誰他=媽都該掂量掂量,隨便碰你是不是在找死。那幫奇裝異服的傻=逼也就罷了,大人物們乾什麼抓著你不放?活夠了是吧?”
超人沒有說話。
他屹立在風雪中。宛若一座瀕臨崩碎的美麗神像。時間似乎因他的沉默而停滯不前,但那隻是可笑的錯覺。是凡人的心怯。
“……我不希望你這樣。”
“孩子,你不需要這樣做。”
克裡斯露齒一笑。他就知道會這樣。而這正是橫在他們兄弟二人眼前的裂縫深淵。他們各站一邊,都梗著
脖子絕不讓步。
“你不需要我的保護。”
“你可是超人啊。我懂的。”
大男孩滿意的點點頭。他就喜歡哥哥這樣。
他就喜歡揭開聖人的心傷。
“那就來擰斷我的脖子,折斷我的脊椎骨吧,超人。”
“就像咱們對我爸爸做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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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人
當然不可能擰斷他弟弟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