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兼職(1 / 2)

“如果您想。”一個高壯的男人抬起了頭。他有著淡金色的頭發與淺藍的眼眸。“如果您需要, 我們明日之前就能為您帶來小醜的頭。”

“哦。謝謝。”克裡斯頓時索然無味。“我就是說說。”

“我不打算繼續刺激蝙蝠俠了——他對我很友善,起碼比我想的友善。我暫時沒打算讓他失望。”

年輕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微微皺起自己好看的眉毛:

“這隻是個玩笑。雖然它不怎麼好笑。”

“謝謝你們的禮物, 我感受到了你們的誠意——而且我似乎也大致能想到你們想要的是什麼。但是對不起。

哦, 我當然不是真的感到抱歉。”

“請容我拒絕。我不想答應,我不想繼續和你們扯上關係。”

克裡斯不再注視那個箱子。他表現得毫無顧忌,像是根本不怕女人放出那條綠龍,把他變成一個凡人。然後直接給他來個強取豪奪,將他打包帶走。

黑發青年抬腳穿過那些朝拜著他的人群, 走向他的玫瑰, 他的魅影。克裡斯認為自己的確需要包紮一下小指。他很少受傷, 所以也是真的非常怕痛。

“可是-”那個男人顫著聲音,像是想要發出質疑。他還恨恨地看了凱爾文一眼——那個狡猾的小子、早早脫離了苦海的他們的同僚——他們明明並沒什麼不同。那為什麼羅斯就能被神與魔鬼另眼相待?

他不明白。但那個女利爪卻似乎有了點兒頭緒。她再次發出一聲低喝,然後威嚴的環顧四周的同胞。她搖了搖頭,新的鳥群一陣騷動, 但還是聽話的退去了。

——這一幕相當滑稽。滑稽到克裡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腦補了下如果剛好有路人望見這40來個帶著貓頭鷹頭套的黑影從他家的窄窗與門洞中湧出……嗯, 這還真是都市怪談的現世,足以給任何人留下心理陰影。

“……我覺得我說的已經很清楚, 態度也非常客氣了, 小姐。”

凱爾文麵無表情的幫他把黏在血肉上的衣物纖維與灰塵一一摘了下去。

他的動作相當輕柔, 配合著蝙蝠俠給的止疼藥,克裡斯的確沒被弄疼, 因此在麵對那並未撤走, 孤身單膝跪在他麵前的女人時,他的態度依舊和善。

“我是認真的。我家的確算是有個種植園,但我的父母和我都很厭惡奴隸貿易——這又是個無聊的笑話,我肯定是被小醜傳染了, 呃哦。”

大男孩兒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他感覺自己還是受了些不該受的影響。克裡斯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正經一點:

“我不喜歡奴隸。我不喜歡把自己命運交到彆人手裡的人。”

“我憎惡他們,小姐。所以我覺得,你最好還是離開。”

他很聰明,相當聰明。凱爾文沒拔出刀來亂砍,那這幫奴隸的目的就不可能是殺他祭天,給那群可惡的名流貴族報仇。排除錯誤選項後,他們的目的可太好猜了。

他們在募集新主人。而這玩意兒又不好登報來打廣告——於是他就被盯上了。年輕、強大、貧窮、瘋狂。這些品質在哥譚全算美德。克裡斯明白自己看上去多適合那個位置——可他不喜歡。他不想。

如果他打算控製某個組織,招募一群強力部下。那他何不扭頭與佐德和好?如果他想,他能繼承一支忠心不二的氪星軍隊。隻要他想。

他不想。

克裡斯拒絕的意思已相當明顯。他麵無表情、不為所動。

而女人並無分毫的吃驚。她已觀察了男孩兒一個月,她也儘她所能,發動曾經‘主人’們的人脈,調查了肯特一家。這是非常樸實、非常普通的一家人。肯特們擁有的財產和地位與他們擁有的力量高度不匹配。他們是得不到錢與權嗎?不,他們隻是不需要,隻是不在乎。

女人來之前就已非常清楚,如果想以舊貓頭鷹法庭擁有的資源對男孩兒進行利誘,那隻會竹籃打水。那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如果我識相,那我的確應該快滾。我不想您繼續降低對我們的評價,但您麵前的人的確已然走投無路……我們都無路可走。”

女人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頭罩。她麵具下的臉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死氣森森的青色。深藍凝結的血管根須般紮在女人的臉側,任誰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具屍體。她早就死了。

而這美麗的活屍睜著她漂亮卻渾濁的綠眼睛,她的表情與語氣同樣平靜:

“但我不會哭著祈求您垂憐一下您可憐又可悲的信徒。因為您從未需要我們的信仰。於您而言,那隻是累贅。那毫無意義。您厭惡沒有靈魂、學不會獨立思考的蠢貨。我已充分理解了。”

“但我還是來了。我恬不知恥,我自認持有能打動您的理由與條件。我想試一試。”

她真漂亮。

克裡斯有點兒被震住了。被小醜拿槍比著腦袋,他覺得歡樂;被一幫腦子不正常的刺客闖進他家,他覺得無聊。但現在,眼前這美麗的陌生女人成功挑起了他的興趣。有時人就是這樣古怪:

克裡斯忍不住想知道。既然眼前的女利爪又聰明、又強大,甚至也在她的族群中擁有了一定的聲量——起碼她能喝退那群傻乎乎的笨小鳥——那她又做什麼要來找他?為什麼渴望得到他這個喜怒無常的小瘋子?

他並未控製自己這股興趣。凱爾文心情微妙地瞪了他一眼。克裡斯心虛的咽了咽並不存在的唾沫:

“……你讓我糾結了,女士。”他抿了抿嘴,像個明知偷吃不好卻還是想伸手拿糖的孩子。“到底該不該讓你說下去呢?這似乎成了個兩難的選擇。選那邊兒都會令我感覺不自信。”

但他還是選擇放任。克裡斯一向如此,在他心中,強勢而自信的女人總更容易獲得他的尊重與好感。

或許眼前的女利爪隻是又一個虛張聲勢的瘋子,但他還是選擇靜候下文。

“您不需要奴隸與馬前卒,也不需要依靠任何勢力達成目的。您完全有資本這樣想,而其背後的理由也不僅僅是因為您的強大——或許您不會承認,先生,您不是個英雄,但您身上的確有著一些隻能被稱為‘高尚’的情操。您幫助了我們,這群可笑的傀儡、無意義的殺戮機器。您不求回報。”

“我找到了樂子。更重要的是,我的同伴希望我這麼做。”

凱爾文不自在地動了動。而女人了然地點了點頭。

她聰明且經驗豐富。她‘活’了數百年,太長了,太久了。她太善於與人打交道了——麵對她,克裡斯都隻是個思路古怪的愣頭青。

“但您本可殺死我們全部。我們中的很多一部分都是萬聖夜裡無需化妝就能嚇人的怪物,而另一部分則是蠢貨、狂徒、殺人機器。

就像您說的那樣,我們的人生幾乎不存在自我與生活。我們是可憐人,也是危險分子。你本可殺了我們,那才是麻煩最少的做法,但您沒有。”

“…………嗯…?”

“或許您不會認同這一點,但您的善意——對我們這樣卑賤如泥的人來說,已經足夠高尚了。您不能責怪他們敬愛您、崇拜您、渴望您。他們就是如此的愚蠢,他們甚至無法明白,對您來說隻有他們走出去、變成一個個活在陽光中的常人,才是最好的回報。他們依舊本能的想要為您效忠、依附在您身邊活著。”

“他們是愚蠢、愚昧、缺乏教養、毫無常識的。他們的愚蠢會對您的生活造成困擾,且無法為您錦上添花。”

但是要來了。

克裡斯心想。

總會有個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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