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冷淡。”
塞尼斯托笑了笑。他赤紅的臉龐依舊帶著令人生厭的高傲, 但語氣卻非常友好,甚至充滿了調侃。
“我們不是朋友嗎?男孩兒?我對你可一直都非常友善。怎麼這麼暴躁?”
這是個笑話,燈戒笑話。一個黃燈質問一個紅燈怎麼如此暴躁…這不是廢話嗎?
克裡斯一陣膩味。他瞪了塞尼斯托一眼, 一邊操縱燈戒, 把羅賓送到了儘可能遠的一棟樓頂上,一邊向上飄去。他可不打算和塞尼斯托在哥譚的夜空聊天敘舊。黃燈魔又不常駐地球,塞尼斯托根本不懂蝙蝠俠的可怖之處。克裡斯可不想自己的Pn B都被布魯斯·韋恩徹底摸透。
好在塞尼斯托的確‘善解人意’。他順著小氪星人的意,跟著他朝上方飛去。一紅一黃兩道燈影就這樣劃離了哥譚的夜。他們很快就衝出了大氣層,沒一會兒就一前一後地落到了月亮上。
“還是老樣子。還是這麼謹小慎微。”黃燈之主不屑的挑了挑眉。他仿佛在為克裡斯鳴不平。“如果你能少愛卡爾·艾爾一點兒, 你會輕鬆不少的, 小男孩兒。”
“我20了, 已經不喜歡被叫做男孩兒了。”克裡斯露齒一笑。離開那顆藍星的瞬間——離開哥譚的瞬間,他就變了個人似的滿臉陰鷙。“你是在試探我的底線嗎?親愛的塞尼斯托先生。”
克裡斯壓低了嗓音,這句敬語被他說的相當粗魯。
“我不喜歡被人試探——”紅燈亮了起來。屬於憤怒的烈焰熊熊燃燒。“你膽敢挑釁我——你以為我會臣服於你?!”
塞尼斯托已徹底掌握了黃燈之力,某種意義上, 是黃燈屬於他, 黃燈既是他。如果克裡斯戴上那枚戒指,那隻有兩個結果:為了燈戒, 他供塞尼斯托驅使;為了不被人驅使, 他得扭斷了塞尼斯托的脖子。
嘖。
塞尼斯托怔了一下。洛爾·佐德本不是這麼開不起玩笑的人——這小孩兒一直很會審時度勢, 有時甚至非常圓滑。
於是他很快意識到了。嗯,自己可能是撞槍口上了。
這很好笑。洛爾·佐德果然還是那個任由感情控製自己的小孩。這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
但考慮到自己將要麵對一個使著紅燈戒發狂的氪星人——這消息又不太好了。
“停一停——洛爾, 收收你的脾氣——”
氪星人的動作實在很快。氪星人的力量實在很強。此刻克裡斯完全隻把燈戒當做一件防具使用……因為他的拳頭就是最可怕的凶器。不管是綠燈還是黃燈, 他們幻化出的機甲與兵刃全都不堪…二擊。
可塞尼斯托不肯與他正麵交鋒。他能品得出來:這愚蠢的小鬼並不是真的想弄死他。好吧,誤殺不算。
小佐德隻是在發泄著什麼。行吧。或許是他不好,他不該對那隻蹦蹦跳跳的小義警出手。鬼知道這小變態是不是把他對超人那扭曲的感情投射到了其他英雄身上。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表現得像個成年人才會有人把你當成成年人!洛爾——我是有正事找你!”
塞尼斯托很強。他的強大源於他對恐懼這一情緒那細致入微的操控。他並不畏懼洛爾, 也並不真心覺得自己會輸。但和一個半大不大的氪星人對決——而他父親的佐德將軍,他兄長是超人——這根本毫無必要、得不償失。
“正事?塞尼斯托先生——正事與否不該是我來決定嗎?”
克裡斯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憤怒。憤怒是股可怕的情緒。它暖洋洋的,像是一道閃電擊穿了你的背脊,給你帶來一陣快樂的酥麻;它令你感覺自己充滿了力量,自己無所不能。
克裡斯很喜歡這種感覺——又很厭惡這種感覺。
在使用燈戒時,他會變得很難控製自己。他的惡意會纏上之前產生的負麵情緒,將他的腦漿徹底煮沸,讓他變成一個渴血的瘋子。
打個比方,他現在開始想凱爾文了。
他想生吃了他。
……所以是的。還是算了。收一收吧。收一收吧。這是毫無必要的。滿嘴血帶來的後果往往隻有悔恨。這是生活,不是遊戲,沒法重來。
克裡斯很清楚,太清楚啦。
“如果你的正事就是和我開幾個無聊的玩笑,提醒我曾當著你的麵弄死了你的小手下——提醒我當初傻嗬嗬的費勁殺了它,還沒戴上那枚戒指——那你還是算了吧。”
“兩個。”
什麼?
克裡斯挑了挑眉。
塞尼斯托依舊慢條斯理。這回他和克裡斯保持了一些距離。剛剛小孩兒突然發難,差點就擊中了他的左胸——塞尼斯托懷疑洛爾·佐德想掏出他的心臟。
“你殺了一個。他飽含怨怒而死。可憐的年輕人。”
“但問題是,你還徹底嚇破了另一個的膽子。他被恐懼徹底吞噬,不再相信自己是恐懼的主人……”
“哦。”克裡斯笑了出來。他雙眼赤紅,笑得像個平凡的紅燈魔。“所以你殺了它。笑死我了,真是可憐的家夥。”
塞尼斯托沒說是或不是。他斜了克裡斯一眼,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
“你可真是難搞啊,男孩兒。完全喜怒無常——你有意裝出這幅樣子,以此獲取超人更多的寬容。可裝久了,連在我這樣的人麵前都這副模樣,就有點兒引人生厭了。”
克裡斯笑了笑。這回他笑得非常甜蜜,像個在討好彆人的小男孩兒。他的語氣也非常親昵:
“比不上你令人討厭。”
“比不上你無恥——好先生,我真厭惡你們。厭惡你們總舊事重提,試圖和我拉拉關係。你反複提到那天的事,無非是想我束手束腳。但我不妨和你直說——超人已經知道了。我已當他的麵破戒殺人,也令他知曉了紅燈戒指的存在。”
這回塞尼斯托倒是真驚訝了。他挑起了眉毛:
“而你偽善的兄長竟然沒把你關進他的牢房?”
殺意。
黃燈之主瞬間點亮了自己的戒指——這殺意像隻饑餓的巨獸,自深淵穀底冷冷瞥了他一眼。和剛剛的小打小鬨不同——這殺意仿佛一隻巨大柔軟的舌頭,輕柔又渴望的包住了他,舔了他一口。
但也僅此而已。克裡斯的殺意來得快去的也快。他甜蜜的笑著,像是在炫耀著什麼:
“下次你再當我麵諷刺他。”佐德將軍之子笑容羞澀,像個不聞窗外事的好學生。“我就把你的頭從脖子上拔下來。我要連你的脊椎骨一起嚼個粉碎。”
塞尼斯托笑了。他的笑容依舊充滿嘲諷與不屑。這的確非常好笑——尤其是他也清楚麵前男孩的生父落了個什麼下場,這對氪星兄弟的友愛就更好笑了:
“行吧,我會勉強記著這是你的雷點的,小男孩兒。”
克裡斯衝他呲了呲牙。
“你廢話說了這麼久,卻還是沒告訴我你找我有哪門子正事。塞尼斯托,我覺得你也挺適合混哥譚的。你一定能和謎語人組合出道,成為一對真正的好友。”
黃燈之主沒聽懂這個笑話。但這不妨礙他說出自己來此的本意:
“阿托希塔斯。”塞尼斯托說。“你知道這個名字嗎?”
“阿什麼希什麼。”有著超級大腦的氪星人麵無表情的重複。“哦,我知道,那個永遠憤怒的紅燈老哥。怎麼,他終於發現我搞死了他一個部下,拐走了一枚燈戒?”
“那他這反射弧可夠長的。”
塞尼斯托又笑了。這一幕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他實在走了一步好棋。當年正是他禍水東引,不僅沒有狙擊這個膽敢殺他部下的小孩兒,反而為對方指了一條‘明路’。未滿15歲的洛爾·佐德比現在脾氣還差,塞尼斯托看出他有佩戴紅燈戒的潛質,誘導那孩子伏擊了一個紅燈,弄到了那枚戒指。
對了,那時他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直到他遇見了佐德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