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尷尬。
不止是克拉克, 連布魯斯都感到了尷尬。前者單純認為這是個蓄謀已久的惡作劇，而後者認出了那枚飛鏢，想起了他們的第一次見麵, 自己對超人還充滿顧忌。
“它多好看啊！”
罪魁禍首歡樂的說著。
“看看這優美的流線, 獨一無二的設計！看這可愛的小尖角！”
“你會把它擺在臥室嗎！就像我之前送你的禮物那樣？”
克拉克磨了下牙，哥哥歎了口氣，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很好，現在更尷尬的是布魯斯了。
他一時說不好自己是有些羨慕還是有些同情，想想那場景, 一屋子的擺件大全都來自某個關係很好的親人…那的確很溫暖。就算現在尷尬的想給他來上一拳, 幾年後再想起此事, 留下來的也就隻有好笑與溫馨而已。
布魯斯在麵對自己時總能非常坦誠。他覺得他應該是有些羨慕的。有這樣的弟弟一定非常好玩。就算其他大多數時候，克裡斯這樣的孩子都會給他找來無數麻煩，他也寧願有這樣的家人，而不是沒有。
……好在他還有自己的家人。他還沒失去他們, 目前還沒失去任何一個。對吧。
蝙蝠俠故意低笑了一聲, 帶著點兒善意的嘲諷。不知怎的，他們間似乎已開始產生了默契。克拉克因此平靜了下來。
超人皺了下眉頭, 無奈地揉了下弟弟的腦袋。於是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他們繼續拆著送彼此的禮物, 克裡斯在飯桌上就主動保證, 會送布魯斯一個電子相冊。克拉克猜他會給蝙蝠俠的兒子周圍P上很多愛心，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有點兒像是折磨, 像鈍刀子割肉。但韋恩先生點了點頭, 那表情甚至帶著某種奇異的虔誠。
‘好的，克裡斯。好的。’
他說著。像是已經想通了什麼。像個隻要兒子還活著，就什麼都不怕了的勇士。
沒勁，真是沒勁。
克裡斯不情不願的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了。他動心思想送John一隻貓咪, 但家裡的活物沒一樣是他能做主的。他猶豫了一會兒，和John說可以托人給他做個真實身份，這在某些特殊情況下能讓他方便很多。
沒人問他準備找誰幫忙。這一刻大家都默契的假裝自己聾了。火星獵人很不好意思，他受邀來克拉克家裡做客，此前卻並未了解過當地的習俗。
實話實說，他是故意不去了解的。這種全家團聚的節日，總會讓他想起已然不在的妻女。今天是快樂的一天，但對他來說，也多少有些無法避免的感到了寂寞。
接著就沒什麼特彆的東西出現了。喬納森手作了兩個錢包，他們一人一個。瑪莎送了他們倆一人一張超市購物卡…克裡斯懷疑這是在暗示克拉克應該帶誰回家吃個晚飯。
這時時間已來到了三點，瑪莎皺了下眉，把長子拉到一邊說話。克裡斯覺得這很可愛，並強烈懷疑整個房間隻有喬納森沒有超級聽力或輔助設備——嗚，他爸也太可憐了！
“你們準備怎麼住？你弟弟——他都不知道提前說上一聲，讓家裡做做準備！”
克裡斯委屈的歪了下腦袋。他準備了，他會讓布魯斯去住他的臥室，而他睡沙發。
“不要擔心，媽，我可以馬上把閣樓整理出來…”
“那堆滿了雜物，都是灰塵——都還不如睡客廳呢。”
他們竊竊私語。火星獵人坐立難安。他望向了克裡斯，並在喬納森茫然的目光中口吐驚人之言。
喝水吃藥的布魯斯都微微咳了一下。
“我可以變成貓。”
“？”
“我的意思是，我不一定非要睡床。”
“……？”
克裡斯大為震驚。
蝙蝠俠麵無表情。就像他剛發現超人家裡還有個通體碧綠的火星人時那樣淡定。他表現的好像已見過對方數百次了，這沒什麼好驚訝的，不就是…又一個外星人麼。
咳咳。
“…什、什麼？！”小氪星人激動的大叫。“那我能摸摸你變的貓嗎？”
“克裡斯——”
克拉克一聲低吼。他一個頭兩個大，忍不住從角落伸出頭瞪了弟弟一眼：
“不要性*擾我朋友。”
“John也是我的朋友。”
“那就不要性*擾你的朋友。”
布魯斯差點捏碎了肯特家的水杯。他忍不住吸了口氣，輕歎了一聲。
“……我可以睡沙-”
“你想都彆想——”
真是熱鬨的一天…這也將是很熱鬨的一年。
好在在座所有人都預料到了。
-
克裡斯窩在沙發上，他均勻的呼吸著，卻沒法睡熟。
瑪莎在客人沒上樓前又探了探布魯斯的額頭。這一幕非常奇妙，因為韋恩先生必須得微微低頭，老太太才能碰到他的臉頰。布魯斯溫順的好像一隻被馴化家養的黑豹，簡直不可思議，活像有什麼陰謀。
好吧並沒有陰謀。他還有些發熱——但這群義警的身體素質可真可怕，他最多也就休息了三小時，卻幾乎要痊愈了。這就離譜。
更離譜的是瑪莎要克裡斯和克拉克睡同一間臥室，小兒子當即就說自己可以去睡沙發——不行的話，牛圈也是備用選擇。
……肯特們是不可能準許自己家的小孩兒睡牛圈的。他被趕上了樓，在那個十三歲以後就再沒留宿的房間睡下，然後不到一個小時，他就被他哥哥吵醒，眼見那個紅藍相間的大個子準備出門。
“*&%”他罵了一句。“搞什麼。”
哥哥有些愧疚，摸著他的額發吻了吻他的額頭。克拉克和他解釋：
附近有個鄰居——指距離他家50公裡內的某戶人家，他家的女兒走失了。他剛好聽見了這個，而火星獵人也想一同前去幫忙。
行吧。
克裡斯哼唧著。他赤著腳走下樓，坐在沙發裡看著這兩人輕輕地推開門，去進行那番他並不認可的英雄偉業。他發出了幾聲不屑的鼻音，倒在沙發上睡了後半覺。
天還沒亮，布魯斯一下樓就看到了這迷迷糊糊的小氪星人。還不等蝙蝠俠上前推醒他，克裡斯就睜開了眼：
“……？你彆說你現在就要回哥譚？怎麼，有人越獄了？——沒有啊？”
布魯斯一時失語，他鋼藍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沒準備走。我答應了他們…會等司機過來接我，而不是帶病開飛機回去。他們離開了？”
克裡斯沒太睡醒，他小孩兒似的乖乖點頭。
“一點小忙。會飛就很方便…不過他們應該就快回來了。”克裡斯勉強清醒了一些。“哇，你這萬惡的資=本家，今天是聖誕節哎？你還要司機加班的？”
“……五倍工資，還有其他補貼。克裡斯。我或許的確是個資=本家，但離萬惡可能還是有些距離的。”
克裡斯笑了起來。他拿臉蹭了蹭抱枕：
“怎麼回事？你現在是布魯斯模式嗎？你好和善哎？”
哥譚的義警凝視著他，甚至把克裡斯看得產生了幾分不自在。但小氪星人堅強的揚起了腦袋，理不直氣也壯的哼了一聲。
蝙蝠無奈的笑了下。
“我對你一直都挺和善的吧。”
“……我竟無言以對？”
克裡斯回憶了一下，突然有些愧疚。
“……好像的確是這樣。你對我一直都挺和善的。嗯，因為什麼？你不是那種控製不了就會低頭的類型，果然是因為我的年紀還算小嗎？”
蝙蝠沒有搭話。他往電視櫃的方向走了幾步，拿起了肯特家的全家福。
“……”
肯特家有很多照片。其中不少甚至算是近照。那個和他初見時沒什麼兩樣的克裡斯被他哥哥攬著肩膀。他們的表情要比今天冷淡一些，一個簡單的推理：照相時他們應該是剛吵過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