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迪克想的不太一樣。
頭戴利爪麵罩的青年跟著自己祖父一路前行。穿過純白迷宮的某條暗道, 沒一會兒就見到了那個白麵具的貓頭鷹。
這個身段纖長的男人坐在一個瑟瑟發抖的男人背上，那可憐人爬服在地，滿臉的鼻血, 含混的發出了陣陣□□。人肉椅子身材健壯, 卻一動也不敢動。這一幕相當的刺激, 也相當惡心。令夜翼不自覺地握緊了拳, 在心底反複告誡自己——他現在, 需要假裝自己真是一個利爪。
他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但迪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他耳邊充斥著輕快響亮的, 電子音, “deng～deng～”那聲音甚至蓋過了貓頭鷹身下之人的呻=吟。
然後是一聲冰冷的“KO——”。跟明顯, 那家夥贏了。
“你還沒上手啊~”
小佐德手裡捏著一個貼滿了貼紙的Switch，他自在的說著, 好像身下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座椅。男人的聲音清亮而他溫和：
“這可不行，多練練吧！”
“Jay”
這熟悉的昵稱令迪克繃緊了脊背。在一代羅賓心底, 似乎有什麼東西小小地抽動了一下。像是什麼嫩芽想頂開尚未好全的傷口, 蠢蠢欲動, 又痛又癢。
傑森。
他想起了傑森。想起來…那個總在他午夜夢回之際, 對他微笑或怒目圓瞪的孩子。那個不熟悉的兄弟, 那個被奪走了的羅賓。
迪克不喜歡這個巧合。
但他還是悄悄地朝名字的主人望去。那是個高大的利爪, 看上去與貓頭鷹的其他爪牙並無什麼不同。唯一特彆的就是他也抓著一個紅藍相間的遊戲機, 還沒大沒小地朝‘主人’哼哼了兩聲，威脅似的和血手印說了句“你也就比我多些經驗”。
小佐德就如他之前發表演講時那樣溫文爾雅的微笑著。他看上去一點兒也不生氣，仿佛自己不是能決定利爪們性命的貓頭鷹, 而隻是個無辜和藹的地下偶像。
要不是他屁=股下麵還坐著個受害者，迪克簡直要忘了那段不慎清晰，卻依舊透出了瘋狂殺意的錄像。
這是個震驚了黑暗世界的消息。洛爾·佐德並未離開地球, 他就是大都會都市傳說中的‘紅手印’，他還成了哥譚貓頭鷹法庭的新主人。這人絕對是個可怖的危險分子，是個犯罪天才。
而被他深深忌憚的小佐德先生笑著站了起來，地上的‘受害者’立即撲騰起來，想要抱住他的大腿，哭著祈求饒命。但另一個利爪迅速出手，把他拽住拖開了。
克裡斯站到了傑森身旁，親昵地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我們坐飛機時你可以試著練練。總算有人能陪我打電動了——其他人都不喜歡這個。”
傑森冷哼了一聲。無情地撥開了克裡斯的手：
“飛機？我以為你會直接飛去紐約，就像你找了一百個借口，表示不用帶更多人手去那座城那樣。”
“彆這麼生氣嘛，我說了，你也不一定非要跟著來啊？如果你還有想知道的東西，可以直接去問瑪利亞。”
“不。”
傑森簡短的回複，並且拒絕給出任何解釋。克裡斯感覺心裡毛毛的。他向後退了一步，在心底歎了一聲。
他能猜到傑森在想什麼。或許彆人會覺得他得出的答案很離譜，但那的確符合邏輯：
……孩子想多和他相處一段時間，繼續加深他們的化學反應。這可不是‘傑森要和我談戀愛，好耶！’的意思，而是眼前的孩子做出了判斷，傑森覺得繼續和克裡斯相處，能得到更多好處。
直白點說，傑森想讓氪星人為他著迷。想讓克裡斯從一個立場不明的蝙蝠俠路人粉，變成可供他趨勢的“好朋友”。
孩子是不是把這當成了另一個遊戲？誰更動心誰就輸了？克裡斯不知道。但如果他能為堅定且毫不動搖的表示他們絕無可能，那傑森自然隻是在自作多情。
而實際上——他覺得傑森什麼都沒想錯。繼續與孩子如如此親密的相處下去，他一定會忍不住要朝孩子伸手。Jay的確有這種魅力，不是嗎？
是時候狠心打破平衡了。他最近表現的太可親了，為了安撫傑森的情緒，他有意模仿無敵聖人克拉克。但那不是他真實的模樣，他…
他總有意無意的想推開與自己親近的人。
……在他生出殺意之前，他總會先推對方一把，看對方跌倒在地時的反應。
克裡斯裝模作樣地扁了扁嘴。他邁開步子，靠近那個被粗暴地堵住了嘴，‘嗚嗚’哭嚎著祈求活命的男人。他看著對方的慘狀，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快意的微笑：
“他殺了幾個啊？”
“算上今天捉住他時屋裡的那個女孩兒的話…8.5個吧，主人。”
克裡斯被這詭異的小數點逗笑了。他的笑聲非常愉快，不含哪怕一絲的惡意。
但夜翼卻止不住的背脊發僵。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了，他能猜到。他-
他的祖父上前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夜翼捏緊拳頭，咬緊牙關。他想做點兒什麼，克裡斯感覺得到…在這條世界線上，迪克未能與超人熟絡起來。因此他未能得知，哪怕隻是心跳突然加速，血壓驟然升高，對氪星人而言都足夠醒目了。
在氪星人身邊臥底。
那得有顆強大的、冷酷的心臟。
布魯斯沒教他這些。蝙蝠俠是真的把自己的全部肚腹都亮給了他。克裡斯知道，要蝙蝠俠相信他對他的孩子們並無惡意，這也算件難事。他派夜翼過來，究竟是想接近、軟化傑森，還是讓大兒子順便監視他的言行？
如果克裡斯會知道怕，他也就不是克裡斯了。他很清楚夜翼必將會把眼前的這幕轉述給布魯斯，但他毫不在乎。就像他也故意無視了徒然僵硬的傑森那樣：
“可以點餐嗎？”
他向他的奴仆詢問。而那個刺客歡樂的回答：“當然，親愛的主人。”
“Hmmm……那就簡單一點兒，咱們來掐死他好了。這是他第一個受害者的死法，對不對？”
“您記性真好，漂亮的主人。”
“過獎啦！——動作慢一點，我想看清整個過程，觀察他的表情…怎麼樣，老兄，後悔了嗎？誰讓你運氣不好，沒遇見蝙蝠，反倒遇到了夜梟？
你選錯下手對象了——哥譚的孤兒們是我罩著的！哎，慢一點，得讓我們的客人細細品嘗這種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