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的想法未必不是其他人心裡想過的。
而且她也隻是在私下安慰蔣姍姍時說出來的。
隻不過恰好被沈青聽到,然後就被沈青抓出來送上審判台,當了殺雞給猴看的雞。
想想她紅著眼睛差點暈倒的樣子多招人憐啊。
大家唏噓著,就一個一個輪流著把紅糖倒到了玉米稀粥裡拌著吃。
朱先開坐韓東塬旁邊,他不同情趙枝,但也跟紅糖沒仇,給自己粥上撒了一層還不夠,要給韓東塬倒,道:“塬哥,我幫你。”
韓東塬麵無表情地推開他的手,道:“不用。”
本來他就不喜歡甜食,更彆說這還是那個趙枝的紅糖了。
程檸一向的小心眼,要是他喝了趙枝的紅糖說不得就被她暗戳戳記小本子有事就拿出來叨叨了。
朱先開當然不勉強他,遞給他對麵的孫健,孫健是誰?
是沈青的對象啊。
他一臉嫌惡地讓朱先開拿走。
太沒眼色了,沒看到他對象就在後麵一臉凶相地瞪著嗎?
咳咳。
“成。”
朱先開拿走。
看後麵的姚師傅和紀暘,兩個都是一個搖頭一個笑著擺手的拒絕了。
最後除了韓東塬,孫健,徐建國,還有姚師傅和紀暘,其他人都喝了一碗甜甜的玉米粥,把個大半袋的紅糖全瓜分了。
十分鐘後,一個男知青捂著肚子站起來就往外麵跑。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公社食堂就後麵兩個旱廁,哪裡夠這許多人同時上廁所的?
其他人看廁所被占著隻會跑去後麵村民們家裡借廁所去了。
劉麗娜,程檸&其他女知青們:“......”
她們狐疑得看著跑出去的一個一個男知青們,目瞪口呆。
再看穩坐不動,還在桌前的韓東塬,徐建國,孫健,還有姚師傅和紀暘,她們不敢置信地看向還放在桌上的那個紅糖袋子。
不,不能吧?
“我,我其實就是開個玩笑。”
閔然喃喃道。
劉麗娜麵色漲紅。
她自認一向對趙枝不錯,之前對她照顧有加不說,就算是發生了上次那事,所有人都拿異樣的眼光看她,背後說她,沈青和蔣姍姍不理她,她生病,也是她一直在照顧她。
所以最後她留給自己這麼一袋紅糖?
這一天除了徐建國和孫健,去木場乾活的男知青們集體遲到,還一個個麵色難看。
這麼一副樣子,村民們看見了自然都要問一聲:“這都是咋了?”
朱先開拿著個刨子,手發軟,刨東西的力氣都沒有,簡直是越想越氣啊,毫不猶豫地把事情往放大裡說,控訴趙枝的罪行,道:“我們這麼多人,都隻是分了一丁點,就成這樣,這樣是直接一碗紅糖水,還不把人毒死?”
嬸子大媽那邊是王曉娟說的。
嬸子大媽們聽了咂舌,道:“我的個老天爺啊,這世上竟然有這麼狠毒的人啊!這可虧得調走了,留在這簡直是讓人覺都能睡不著啊。”
“可不是,”
王曉娟撇嘴,道,“她們那個宿舍,對她最好的就是劉麗娜,就她乾的那些齷蹉事,彆人都懶得搭理她的時候,也就劉麗娜還給她端茶倒水的照顧她,結果人走的時候反手就把人坑一把,真的太毒了。”
“不過或者她不是想毒劉麗娜,她知道劉麗娜的性格,應該會拿去分給彆人,多數是拿給程檸宿舍,程檸一向對工人好,不想自己喝,就拎給村裡人,或者起房子的村民,那我們廠子不就不得好了?哎喲,這女人真的是太毒了。”
“要我說,也是這些男知青活該,”
一個嬸子“哈哈”笑,道,“明知道人品性不好,還喝人家東西,那不是活該?就該讓他們吃吃教訓,長長記性,彆看見個女人長得漂亮,也不管人家什麼品性就往上麵撲!”
知青們:“???”
嬸子,您這話前後有聯係?不就是喝口紅糖嗎?
好冤。
然後嬸子們還說劉麗娜,道:“知道你好心,可是我跟你說,這做人最重要是拎得清,你拎不清,對壞人爛好心,那就會做了這壞人的幫凶,你說,要不是你,大家怎麼會遭這個罪?聽說之前那趙枝挑唆蔣知青,說韓廠長和程知青的壞話,你還不讓沈知青說出來,這就是包庇啊,幫凶啊,知不知道?”
嬸子們可算是逮著機會好好說教一番這幫平時清高自以為是的知青了。
十分的神清舒爽。
劉麗娜被說得那叫一個麵紅耳赤啊。
總之,一起子紅糖事件鬨得木場和全村都沸沸揚揚。
雖然覺得這事蠢得很且不可思議,但鑒於前世更奇葩的事情在,程檸還是迅速對這事做出了反應。
她拽著韓東塬找了大隊長韓有福還有大隊書記周樸槐,當時李會計也在。
程檸跟他們認真道:“趙枝和顧競文一直居心叵測,不擇手段想要對著我們廠子下手,這樣的人手段未必多厲害,但勝在腦子奇葩,要不然臨走還能做出這種事,所以就算他們離開了,心裡肯定還記恨咱們呢,說不定將來還會做些什麼事想要害咱們大隊或者咱們廠子。”
“所以還麻煩大隊長和周書記你們召開一次村民大會,都跟村民們打聲招呼,以後不要跟這兩個人來往,就是看到村民有跟他們來往的,都應該報告給大隊裡或者我們廠長知道,這樣也好讓我們對他們有個提防,以免將來他們再對咱們大隊或者廠子做出什麼事。”
大隊長&大隊書記:“......”
他們覺得這是不是太小題大做?
人都調走了,就為了包紅糖搞個村民大會?
可是奈何程檸太過認真,一再重申這件事的必要性,大隊書記萬般無奈之下隻好答應,板著臉召集村民召開了一次村民大會,特地在會上提了趙枝的紅糖事件,以及她跟顧競文之前在大隊裡的所作所為,讓大家以後見到這兩人就繞道走,要是有看到村民跟這兩人鬼鬼祟祟來往的就立即報告給廠辦公室或者大隊。
大隊書記把這事高度一拔,村民們都七嘴八舌的表達著對這兩位知青的憤慨。
然後下麵就有人舉手,舉報曾經看到周熊跟顧競文私下勾勾搭搭。
周熊立馬就跳出來解釋,他就是給顧競文從公社捎點東西,並且道:“我要知道他是這麼個壞東西,那我怎麼也不會跟他換啊。”
村民們“切”一聲紛紛表示鄙夷,但卻也不糾纏他這事了。
村民們注意力轉走,周熊就在下麵抹了一把汗,在心裡簡直把趙枝祖宗八代給罵了一遍,“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就這麼個東西,那顧競文竟然把她當心肝寶貝”......
他好不容易跟顧競文建立起生意線,這下子怕是難了。
他做的本來就是黑市生意,這被全村村民盯上,還怎麼做?
沒辦法,也隻能放棄跟顧競文的生意了,好在廠子辦得好了,知青和村民有錢了,他給他們帶帶東西,也能賺錢夠自己生活了。
他甚至想,要是能這麼安穩下來,他再厚著臉皮求求苗寡婦,說不定她就肯跟自己過日子了。
......對,跟村民們以為的不一樣,不是他花花腸子多不肯娶苗寡婦,根本就是苗寡婦不願嫁他跟他過日子。
程檸看到周熊被群眾揪出來很高興。
她心道,果然這周熊跟顧競文是有一腿的。
這樣看,如果前世死的是周熊。
趙枝故意說話誤導信息,顧競文發展家具廠,再到韓東塬出獄的時候還要一直糾纏,對他忌憚到這種程度......
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因為顧競文心虛。
周熊的死肯定有問題。
程檸想著這些事滋味難言。
好在這一世趕走了趙枝和顧競文,現在也能切斷顧競文和周熊的聯係。
那是不是前世的事再也不會發生了?
程檸站在新起的廠房和職工宿舍前麵那個山坡上往外麵看。
韓東塬走過去。
她掃他一眼,沒理他,繼續理自己腦子裡那些亂麻麻的線。
“那紅糖裡的藥,你下的?”
她聽到他突然開口道。
程檸先是一愣,隨即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回頭就衝著他生氣道:“你胡說什麼?你什麼意思?你竟然認為我會做這麼品質低下的事?”
她在這裡費儘心思幫他理前世的事,他竟然質疑她在趙枝的紅糖裡下藥陷害趙枝!
韓東塬無視她的怒火,手插著口袋,道:“至於品質低下嗎?不就是讓那幫小子吃了點瀉藥?”
他們能笑嘻嘻地吃趙枝的紅糖,那就是活該。
當然了,其實他也沒懷疑她。
他就是看到她一個人站在那裡,神色是一種他在以前的她身上從未見過的,凝重和迷惘,這讓他想說點什麼,把她從那個狀態中拽出來。
然後就胡扯了一句。
程檸聽了這話卻更是生氣,道:“你覺得她給大家下瀉藥不是品質低下?就這樣了你還能偏袒她?”
韓東塬聳了聳肩,看她好像真的生氣了,伸手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低頭看她瞪著自己的樣子委實有點讓人心癢癢,鬼使神差之下,就又道:“犯不著這麼生氣,你就因為她當初私下找了一下我,忌憚她忌憚成這樣啊?犯不著,我不是沒理她?”
程檸:“???”
她一臉目瞪口呆地瞪著他,隨即一下子拍開他的手,轉身就走。
走了兩步又氣不過,轉頭就衝還站在原地頗有些懊惱又有些莫名其妙她為什麼這麼大火氣的韓東塬道:“韓東塬,難怪你一輩子都娶不到老婆,你這人,就是天生的孤寡命!”
誰讓你長了一張連我這個做鬼做了幾十年的人都忍不了的嘴!
說完這回是真的“蹬蹬蹬”走了。
韓東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