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你自己乾的事,簽不簽都是你乾的,上韓大隊這麼多村民看著的,早點簽還少受點罪!”
顧競文和趙枝都被帶去大隊裡鎖了起來。
徐書記回頭看一眼程檸,再看一眼就坐在後麵看了全程,鐵青著臉的韓奶奶,心裡歎了口氣,衝韓奶奶道:“嬸子,咱們公社一向民風淳樸,這次事情還真是,前所未有,”
說到這裡他也是氣啊,這事早不發生晚不發生,咋就偏偏在韓奶奶韓大哥過來時發生呢?
他搖了搖頭,道,“不管咋樣,嬸子,東塬和程知青以後都是住在公社了,以後他們是自己獨立一個院子,那個院子是磚瓦牆,房間和外門都有鎖,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這玩意就算保證了又有啥用?
韓奶奶一大清早從聽說了這事整個人都不好了,簡直差點心絞痛都發作了,還是程檸一個勁跟她說“奶奶,沒事咧,你不知道我從小練散打啊,我一點事都沒有”,才緩過來,但聽了程檸的話,那是越聽越心痛,明明不關韓東塬的事,又狠狠把韓東塬給訓了一遍,罵他,“你能,你從小到大都能,結果還發生了這事”,說著還拿著蚊拍子拍了韓東塬好幾下。
韓東塬:“......”
然後又看了這麼一大出戲。
隻不過她雖惱怒不已,卻也十分拎得清,知道自己過來隻是過客,這些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又該怎麼處理應該看孫子孫女的,所以從始至終再生氣也都沒出聲。
一直到徐書記讓人押了顧競文走,她才罵道:“我這一輩子啥人都見過,還沒見過你這樣陰險毒辣喪心病狂的東西,既然有這樣的腦子,做什麼不行,一門心思用在害人走歪門邪道上,你這樣的人,就算能得了一時逞,早晚一天做的所有壞事都會報應到你自己身上。”
此刻她聽了徐書記說這話,也知道這事跟徐書記無關,人家聽說了這事,還一大清早幫忙叫了醫生,陪著一起過來,但到底因著程檸可能受到的傷害而受了驚嚇,所以雖然緩了神色,但還是冷著臉道:“我們家檸檸,自小在家裡被大人哥哥姐姐們護著,哪裡遇到過這種事?怕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國家鼓勵知青下鄉,但但凡出了些什麼事,卻也十分關心他們,一定會特彆關照,允許他們回城休養。”
“可我們家的檸檸我們也知道,公社家具廠現在是在重要的籌備階段,她就算是受了再大的委屈和驚嚇,也一定會以公社和集體利益為先,帶著驚嚇和病弱的身體繼續乾活,絕不會主動申請回家。”
徐書記是個多會聽話知音的人啊。
他回頭瞅一眼程檸。
雖然從她身上臉上全身上下也看不出一丁點受了很大的驚嚇,身體病弱的模樣來......聽說她還一腳就把發了狂的周熊踢倒在地直接吐血呢,但他很是十分有誠意道:“程知青為我們公社為我們集體的心和做的事我當然是十分清楚的,雖說咱們上韓大隊的竹木製品廠和公社家具廠都是由東塬負責,但這中間如果沒有程知青精心做的產品設計和付出,肯定也是辦不好的。所以嬸子你放心,反正做設計這東西也不是坐在辦公室就能做出來的,那一定是要多看,多學習,才能設計出老百姓喜歡的東西,程知青這以後工作是在那裡工作,呆在北城還是留在公社,那都是由她自己和東塬說了算,我們公社絕沒有不批的。”
徐書記這可完全不是什麼虛話客套話。
程檸這小姑娘工作的態度他還是看在眼裡的,反正廠子已經交給韓東塬負責,隻要他們能把廠子辦好,能在北城接到大訂單,程檸住在哪裡工作,有什麼關係喲。
韓奶奶聽徐書記這麼說心情這才稍微好了些,但憂心還在,歎了口氣,就好好讚了徐書記幾句,說他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書記,石橋公社在他的領導下肯定會越來越好。
彆的時候徐書記聽了這話還能高興高興,這會兒聽到這話可真是,滋味酸爽。
也越發的厭惡起來顧競文。
中午吃完飯,徐書記就帶著張醫生,在大隊長韓有福和葉灣大隊大隊書記的陪同下,押著顧競文和趙枝去了公社。
打算等著周熊養得差不多了,才連同報告書一起送去縣委,由縣委那邊審判。
且說回周熊。
周熊這次真是栽了個大跟頭,雖說因著孫老中醫勉強撿了條命回來,這回也是大虧了氣血,五臟六腑都受了重傷,說是留下了嚴重後遺症一點也不誇張的,可偏偏乾壞事的還是他自己,除了告發顧競文出一下氣,對著大隊長大隊書記韓東塬程檸以及一眾村民知青還是十分羞愧的。
等顧競文和趙枝都被帶走了,他喝了藥緩了緩就要去給程檸道歉。
程檸需要他道歉嗎?
不需要,隻跟他道:“這事是顧競文讓你乾的,他想踩著你的命害我和韓廠長,但我跟韓廠長還都沒有證據,你能把他釘死,那就當是幫你贖罪了,至於你,我看情況會給你出諒解書。”
周熊自然是一連串的保證,絕對會釘死顧競文。
程檸認真道:“是讓他犯的罪得到應有的懲罰。”
“對對,”
周熊點頭,道,“你說的都對。”
然後孫老中醫剛來,大隊裡還沒有給他安排住處,周熊就主動道:“住我那去吧,我房子雖然不大,但也是實實在在的兩間房,什麼東西都有,老師傅是我救命恩人,我命都是他的,東西也都是他的。”
眾人好氣又好笑,誰不知道他私心,孫老中醫過去他那裡,也好就近照顧他。
孫老中醫卻不在意這私心。
他下放林場多年,境遇實在不是很好,到了這裡,麵對大家的熱情和感激心裡也很感動。
他道:“就住周熊同誌那兒吧,他這傷要好好調理,不然虧了身子,以後身體都不能好了。”
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不過等眾人抬了周熊回家,周熊看到自己那被人翻得亂七八糟,彆說是他的錢票,山貨,存糧,就是鍋碗瓢盆都被人搬空了之時,差點沒又給氣得吐出血來。
早上的時候不少人都看到了周熊大伯父大伯母一家從周熊屋子裡搬東西,來來回回搬了好多趟。
雖然大家都有點看不過眼,覺得周大順夫妻吃相太難看,但那時候大家都以為周熊死了,周大順夫妻是他正兒八經的大伯父大伯母,還“從小養他養到大”的,他們搬周熊的東西,他們這些外人也說不上什麼話。
但這會兒周熊活著回來了,那可就不一樣了。
周熊氣得不輕,請了大隊長大隊書記做主,自己口講,請大隊會計李遠強親自代筆,列出了一個長長的單子,積蓄一百二十五,散錢大概十幾塊,糧票油票布票肉票各種票各有多少,再有各種山貨醃肉乾菇,米麵糧油等等各有多少,還有就是鍋碗瓢盆被子籮筐啥的,聽得人張口結舌,說得人有氣無力。
“成了,”
周熊擺手,氣喘道,“先就這些了,大隊長大隊書記,當年我爸媽在城裡給資本家做傭人,也賺了不少東西,那都是他們的血汗錢,拿命換來的,被我這對大伯父大伯母吃得一點不剩,當年他們是怎麼對我的,你們也都看得很清楚,可我現在還沒死呢,他們就要這麼作踐我,踩著我還剩口氣的身體要把我吃得連根骨頭都不剩,這回還請你們無論如何也都要給我做主。”
“我話也放在這兒,我要回來的錢和糧,我隻需要留下一口吃得,剩下的,就全部給孫老中醫做醫我的費用,再還有剩下的,我分給程知青和苗寡婦,一個我犯了大錯,向她賠禮道歉的,一個這次也讓她平白受了委屈,我虧欠她,補償給她的。就算是我死了,這些東西也得這麼分配。”
“還請大隊長大隊書記給我做主,一定要幫我把這些東西都要回來。”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