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事時間久了些,韓家就著這事拿了不少好處,大家都看在眼裡,那時才是背後黑他們的最好時候。
劉敏芬又驚又怕又委屈,道:“我當時根本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韓家老太婆就拿著掃帚對著我們一頓亂打。我也是真沒想到,那小丫頭以前就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主,要擱以前,就是被當麵這麼說,也就是氣紅臉掉眼淚的份,我還想著那韓東塬脾氣大,看到程檸受委屈,就跳出來對媽......當然我肯定不會讓他打著媽,我肯定擋在媽前麵,她要是敢對我動手,那他們韓家這仗勢欺人,徇私枉法的罪可就逃不了了!哪裡想到那小丫頭下鄉半年,現在竟然牙尖嘴利,咄咄逼人到了這種程度!”
“成昀他爸,這事咱們可得好好處理,不管怎樣,也得先壓下來,壓下來以後再想辦法,不能在這當口由得他們鬨,不然我怕會影響到成昀上大學!先壓下來,等過上一段時間,他們韓家人借著山洪的事謀了很多好處大家都看在眼裡,大家夥再回頭看這件事,那就是他們好處也拿了,然後老人家不過好心幾句口角,就被他們家拿掃帚當頭打,我們老太太被程檸和韓東塬當著滿院子的人拿掃帚兜頭打了,我們紀家還要提著禮物上門去給小輩道歉......看他們將來受不受反噬!”
劉敏芬能扒著程素雅做了多年的朋友,這人腦子從來都不是差的,相反,她是個極會審時度勢,也極會做人的人。
紀榮被這麼一通勸,這才壓著火氣,拎著東西,跑到韓家來道歉。
態度也儘他所能擺得低了。
他想著,他都帶著披頭散發滿臉血印子的老婆娘上門了,以韓祁山那“剛正不阿”,對自己人永遠比對外人要嚴格的性子,這件事肯定也就按下去了。
他是這麼想著。
可是韓祁山有個毛病,他是對自己人比對外人嚴格,就算是對程素雅,他也一樣嚴格。
但他對程檸不嚴格,因為程檸她不是他親生女兒,甚至不是程素雅的女兒,而是他戰友的遺孤。
她自小住到韓家,有著一股寄人籬下的乖巧和懂事,偏偏他那兒子女兒還都不省心,對她不是一般的不好,所以他就對程檸就有一種特彆的寬容和偏袒。
紀老太對程檸說的那一番話,他老娘已經跟他說了。
他很生氣。
因為那話太陰毒,完全就是在詆毀程檸,想要毀了她。
所以因為生氣,他連他老娘拿掃帚彪悍地把彆人滿頭滿臉都打花了這事都能接受了。
所以紀榮跑過來這麼一通道歉,他沉著臉沒有出聲。
他先等程檸自己處理。
他覺著之前在大院程檸能說出那麼一番話,對這事要怎麼處理,應該也是有她自己的主意的。
韓祁山看向了程檸。
大家就都看向了程檸。
程檸冷笑了一下,道:“紀叔叔,紀婆婆都抹黑詆毀我到這種程度了,你上門明著說是道歉,實際上卻是在用話壓我,說我不尊重長輩,為了長輩幾句話,就跟長輩計較呢?或者說,實際上是為了我奶奶拿了掃帚打了她們而登門問罪呢!”
她才不會順著他的話理他什麼道歉不道歉,我就說你是上門壓我,說你是登門問罪,怎麼了?!
她大聲道:“這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山洪這樣的大事,北城青年報到底公不公正,我們北城知青辦,文湖市政府,合縣政府,石橋公社政府這些單位公不公正,這樣嚴肅的事情,咱們就彆私下道不道歉了,我會如實把事情寫下給各級政府,現在就好好調查,也好將來有個備檔,免得我將來被人汙蔑卻是黃河水都洗不清!”
紀榮:“......”
他再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是真的這麼難纏!
這簡直是比老練的政客還無恥!
他臉上的肉抖了一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如何招架。
好在他老婆救了急。
劉敏芬為了自己兒子也豁出去了。
她抹著眼淚直接就衝程檸跪下了,哭道:“檸檸,檸檸,你紀叔叔上門絕不是為了什麼壓你什麼登門問罪,他是真的知道你被你紀奶奶的話給傷著了,拎著東西來安慰你的,檸檸,這件事就算了成不,我跪下來求你,你這麼鬨,是要毀了成昀啊,檸檸,這事鬨大了,真查下來,不說我和你紀叔叔一大把年紀了,受不受什麼影響的也就罷了,可成昀他還年輕,檸檸,就算你不喜歡他,可看在你們從小長大,他對你一片癡心,到現在都還走不出來的情意下,就放下這事吧。”
說完又轉向程素雅,道,“素雅,我婆婆一向這樣你是知道的,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絕不會讓她再說上一句這樣的湖塗話。”
說著“嗚嗚嗚”就哭了出來,那叫一個傷心欲絕。
這回韓東塬的麵色十分難看了。
程檸冷笑一聲,道:“劉姨,為著這點子事,你倒也不必又是哭又是跪又是打感情牌的,我受不起。你們真怕被查,影響自己和紀成昀的前程,”
她說著一轉身,從壁櫥裡拿出了那幾份先前寫的東西,道:“這個,道歉書,你們就利利落落的幫我簽了。”
她說著就把那幾份道歉書拍到桌上,道,“光是提著禮物道歉有什麼用?這麼多年了,我還不了解你們紀家人嗎?人前永遠都是一副慈眉善目,好言好語,一轉身就能用最惡毒最扭曲事實的話來詆毀抹黑我,所以說實話,跟你們多說幾句話我都害怕的不行,生怕一出這個門,又不知道被你們造出什麼謠來,所以,”
她拍了拍桌上的那幾份“道歉書”,道,“廢話少說,咱們就白紙黑紙,你們直接簽了這道歉書,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或者說,至少跟你們紀家就到此為止了,就算我寫信去給知青辦或者各級政府,也是為了存檔,不會點明你們的名字。”
但你們再敢在背後做一點妖,這道歉書,還有她遞上去申請複核證明的報告就能隨時翻出來。
紀家人麵色轉換,又是驚又是不敢置信。
他們是真沒想到這程檸,這說話行事,簡直是一點臉麵都不要,完全是撕破臉啊!
紀榮驚疑不定地走到桌前拿了那幾份道歉書去看。
就是劉敏芬和紀老太兩人也是一個顧不上哭,一個顧不上黑臉跑到桌前拿了一份來看。
這一看,好家夥,“北城第一機械廠革委會主任紀榮之母紀阿婆,造謠誹謗文湖市合縣石橋公社上韓大隊女知青程檸,在明知北城青年報稱讚她在下鄉期間,積極幫當地百姓做實事,協助公社和大隊抗擊山洪,以及帶病積極投入救災情況下,不僅詆毀程知青不曾做這些工作,還詆毀北城青年報的報導不實,詆毀程知青借山洪一事謀私利,想要以此抹黑程知青的姑父韓祁山。另外,紀阿婆造謠誹謗程知青早有先例,一九七五年六月,紀榮之子紀成昀曾因程知青的拒婚而行輕薄之舉,被程知青家人踢傷,紀家因此對程知青和韓家懷恨在心,所以紀阿婆再三番數次在外詆毀程知青‘天生的神經病,克父克母克姑姑的孤寡命,誰沾到誰倒黴’,用封建迷信的惡毒話語詛咒抹黑程知青。此次紀阿婆當麵詆毀程知青,程知青不願牽連他人,更不願連北城青年報,北城知青辦以及各級政府都被紀阿婆造謠抹黑,意欲嚴查,紀阿婆心生恐懼,憂自己因為毀謗一事受政府懲罰,更怕影響子孫前途,特登門道歉,簽此道歉書。”
下麵是署名和日期,署名不僅有紀阿婆,還有紀榮劉敏芬......
紀榮看得臉黑得就跟即將要炸開的暴雨前的陰黑天,手緊緊捏著那道歉書,瞅著像是要把那道歉書扯爛。
......程檸倒是不怕他扯爛個一份的,反正他們抄得多。
紀老太不認識字,倒是沒看出個花來,一個勁的問自己紀榮和劉敏芬上麵寫了個啥。
而劉敏芬,瞅著那道歉書,真真是想直接暈過去。
不僅紀家人在看,韓家人之前也沒看過,也都伸了腦袋去看,好在程檸準備的份數多,遞了一份給韓祁山,另有一份給程素雅和韓奶奶,其他人就隻能伸著腦袋一起看程檸拍在桌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