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塊小甜糕(2 / 2)

醫生揭下口罩,疲憊道,“情況還算好,因為衝擊力,大腦遭受撞擊,但暫時沒發現嚴重問題,昏迷一段時間是正常情形……身上有多處傷口,右手臂上的傷口最深,已經縫合,確定沒有傷到神經。”

道了謝,曲逍然又連忙追問,“那手臂上的傷,對他以後彈鋼琴會有影響嗎?”

“應該沒有,但我們不敢保證,一切都要等病人蘇醒之後才能確定。”

到了準備的病房,安置好謝遊,曲逍然先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阮雲眉,之後脫力一樣坐下,“萬幸沒有大問題,真是上天保佑了!”

餘年心裡繃的那根弦也鬆了一半,他看向曲逍然,“我們輪著守?你要不要先去睡會兒?”

曲逍然擺擺手,“你先去吧,我還能撐會兒,到時候你醒了再來換我。”

餘年看了看病床上臉色蒼白的謝遊,沒有反對,“好。”

到了套間裡的休息室躺下,餘年閉著眼儘量讓自己睡過去,但一直做著夢,半點不安寧。

下午三點過,餘年起了床。

病房寬敞,開著暖氣,玻璃桌上還放著插瓶的鮮花,門口傳來保鏢巡視的輕微響動。

餘年細心地拿沾濕的棉簽,傾身幫謝遊潤了潤乾燥的雙唇,之後坐回椅子上發了會兒呆。想起來什麼,他又拿手機給鬱青發了信息。

借的錢,在賣出硯台和古書後還上了大半,還差了五百萬,隻能晚些時候再還。

鬱青很快回了個“好”,緊接著又問他,要不要到劇組一起過年。

餘年低頭回複,“不過來了。”

鬱青:“行,劇組這邊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不過來也好,記得吃好點啊。”

剛回了消息,曲逍然推開套間的門走了出來,低聲道,“剛跟我哥打了個電話,艸,真他麼解氣!丁兆先自己還沒從手術室出來,他的得力下屬重傷的重傷,昏迷的昏迷,他們那一派係,現在就是一團散沙!而且啊,我看那些跳起來搞事的,是都忘了,阮阿姨也不是好惹的!”

說著說著,他打了個哈欠,興奮道,“阮阿姨現在召開了董事會議,我爸也跟著在背後搞事情,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結果,我繼續去睡會兒!”

門被關上,病房裡重新安靜下來。餘年閉上眼養神,沒一會兒,套間的門再次打開。

曲逍然坐到餘年旁邊,不太好意思,“那個……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困得要死又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是謝小遊渾身是血的模樣,如果,我是說如果啊,你要是不嫌我話多,聊聊天?”

“好,謝遊他……很喜歡彈鋼琴嗎?”

“對啊,特彆特彆喜歡!”一說起這個來,曲逍然就停不住話,“謝小遊天賦厲害,絕對音感,在沒給基準音的情況下,就能分辨出任一聲音的音名和音高。他小時候靦腆得很,不愛說話,坐得住,勤奮,我上小學成天招貓逗狗的時候,他就能一坐坐一天地練鋼琴了。後來十幾歲,就拿了好幾個世界級大獎,再後來,靠實力考上了勒托音樂學院,我都差不多堅信,再過不了幾年,他就能成鋼琴家開世界巡演了。”

餘年安安靜靜地聽著。

“結果後來,他接了他哥的位置,累的不行的時候,還會偶爾放縱自己按按琴鍵。等謝叔叔也走了之後,他連琴鍵都不敢碰了。”

餘年注意到,不是不願,不想,而是不敢。

“我當時覺得很難過,但後來又想,我們這些人,多是表麵上的光鮮亮麗,花團錦簇。但背地裡,藏汙納垢,勾心鬥角。要是謝小遊當時不站起來,隻憑他姓謝,占著名正言順繼承人的位置,旁人就有一百種方法把他弄死。”

“我記得有一次謝叔叔祭日,他說了一句,‘我還沒來得及向他證明,我能把家業扛起來,他老了可以安心去度假,他就走了。’”曲逍然按了兩下太陽穴,苦笑,“所以我剛剛怕啊,我特彆怕他的手出了問題,那就真的一點念想都沒了。”

兩個人一起守著,時不時聊幾句謝遊,時間過得快很多。

天色暗下來,入了夜。遠遠地,能聽見除夕夜裡煙花爆竹的炸裂聲,窗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今夜團圓。

曲逍然斜斜地靠著沙發背,困得撐不住,已經睡了過去。

餘年注視著謝遊蒼白的側臉,心道,我從來沒過過生日,過了今天晚上,我就二十二歲了。這二十二年來,我想許的第一個生日願望就是,謝遊,希望你安然無恙。

“砰”的一聲,有煙花炸開的聲音。這時,餘年突然發現,謝遊的睫毛顫了顫,隨後,雙眼緩緩地睜開來。

兩人的目光對上,餘年鼻尖一酸,朝謝遊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