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文鸞對坐無言,好在郎氏知道江氏要忙,很快就打發她出去,文靜也隨之跟著母親一起出來。江氏美麗的容顏中露出幾絲憂愁,文靜看了看她的臉色,心中歎了一口氣,前世這個年紀的她根本不知道家計已經如此艱難了,今生看到江氏才知道家裡困難成什麼樣了。
文鸞的婚事既要排場大,不至於讓人看了笑話,還要把吳家送的彩禮全部陪嫁回去,讓旁人覺得李家不貪彩禮,也為了讓文鸞日後在夫家能夠挺起腰杆子,江氏頭發都要急白了。
可她又能做些什麼呢?文靜搖了搖頭,現在她還什麼都做不了。
廊下積水敗草無人打掃,文靜經過時不由道:“媽,晌午讓人拿了掃帚過來把這兒打掃了吧,枯枝敗葉讓人看了覺得咱們李家破敗。我看左右我也無事,不如我來打掃吧。”
現在家裡傭人太少了,老太太那兒的傭人輕易不會做這些雜事,光靠一個利媽根本就忙不過來,更何況利媽還要忙其他事情,她也想借著機會多出房門。
向來柔弱的江氏卻一口否決了:“你一個小姐,不該做下人做的事,你若真閒,就多做幾個荷包。這裡的雜亂我讓利媽過來收拾就成。”
江氏秉持著姑娘家貞靜為主,向來不能允許女兒們隨意出二門,也不能隨意打探外頭的事情,所以不讚成女兒做那些雜事。再者,長女的婚事迫在眉睫,過幾年就要輪到自己的女兒,這個年紀的姑娘人家該相看的人早已開始相看起來,若是女兒的冒失行為影響到婚嫁之事,那就不好了。
麵對這樣的母親,文靜很是無奈,所以先改變策略:“媽,我跟著您吧。祖母關我都關怕了,我可不想再次被關了。”
哀兵政策,先求得江氏心軟了,她好歹自由一些。果然江氏臉上有了一絲鬆動,嘴上雖然說著:“那你日後可不能出格了。”手上卻牽著女兒一起往上房走。
文靜唇邊露出一絲笑容。
江氏的上房看著滿滿當當,有大家奶奶的樣子,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真東西沒幾件了。文靜坐在母親的房裡,不敢輕舉妄動,江氏從床下的格子處拿出一套澄黃色的首飾,有項圈也有鐲子和耳環。
她給文靜看了看:“這東西拿出去還能當點錢。”
這是一套舊首飾,文靜不懂:“媽,這套首飾怎麼這麼舊?”
文靜本人也有三套頭麵,這幾年家計艱難,雖然不曾再打,但是出門做客,金飾都會再炸一遍。江氏這樣的舊頭麵一看就是早先的,看著舊,說不定很值錢。
江氏看女兒懵懂的臉,不由得解釋:“這事你彆往外說,這是當年我的嫁妝,本來想等你將來出嫁我再炸一炸留給你,現在看來是留不住了。”
她的嫁妝已經所剩無幾了,唯一貴重的還要給繼女撐場麵用,她的心都在滴血,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媽,大姐的嫁妝已經夠多了,老太太那裡都不著急,您又何必替她撐場麵?”文靜替母親不值得。
江氏狐疑的瞪了文靜一眼:“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這些話我今日聽見也全當沒聽到的,若是被你爸爸或者下人們聽去了,不知道如何編排我。”
兄友弟恭,同樣的關係套在姐妹身上也是如此,你心裡怎麼想是一回事,但絕對不能情緒外露的表現出來。這是江氏多年身為李家主母所知道的處世原則,這種原則以前的李文靜覺得很有道理,現在卻覺得壓抑本心,本就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江氏原本生的這般美麗,年輕時就這般愁容。
隻因為背後一句這也的話,也讓她如同驚弓之鳥一般。
終日為名聲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