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以前成日被關在屋子裡,即使是前世也不過是關在一個更大的屋子裡,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但摸到了冰山一角,總期盼著能夠看完全的麵貌。
但她隻悄悄的尋江氏透露了點意思,就被無情的拒絕了,江氏的原話是:“姑娘家讀那麼多書做什麼?再者你哥哥讀書我和你爸暫且都勉強,更何況是你?你呀,還是多和我學學管賬、女紅,日後嫁去人家家裡,最重要的就是這些了。”
文靜簡直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她唉聲歎氣的,金嬌兒來找她玩,都替她著急。
“靜妹妹,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總會想到辦法的。”
本來是不同意文靜出門的江氏,看金嬌兒懇求,可不好拂了客人的麵子,遂同意了,但同時也叮囑二人玩一會兒就回來。出了李家的大門,文靜好似活過來了一樣,看了看巷子前邊的老虎灶,貼出了轉租。
金嬌兒膽子大,她拉著文靜坐下來品茶,老板上茶的時候,文靜突然心裡一動:“老板,你這個店要轉租嗎?”
一看是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問話,那老板無奈道:“是啊,我婆娘在福州街那邊做事,替我也尋了個輕省事,我這裡一個人連點新品種都做不了,開不下去了,還有我家裡又有點事情要耽擱了。”
“那你這個店多少錢轉手呢?”文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問。
老板倒是不看她是個小姑娘,認真回答:“三十個大洋,連家什全部轉讓,對了,我這裡還有半年的租金。”
文靜聽到心裡去了。
又過了月餘,李文諍從學校回來,他念的是寄宿製高中,每個月才能回來一次。江氏特地讓利媽做了桂花鴨給他打牙祭,文靜也幫著哥哥夾菜。
每日早出晚歸的李澹卻垂頭喪氣的回來了,他帶回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這個月的薪水不發,壓到下個月一起發。
江氏第一個震驚:“什麼?老爺,這是真的嗎?”
“是啊,我和會計說了我家裡急用,但他們說財政款沒撥下來。彆的同事也都沒說話,我也沒辦法了。”李澹以前是從來沒有為錢操過什麼心,少年時鮮衣怒馬,中年得意予以高位,現在反而窮困潦倒起來。
第一個要擔心的是傭人,其實利媽和虎子都是吃飯就行,連工錢都沒得拿。現在世道並不算好,至少李家有吃有的住,她們覺得已經比很多人都好了。
可現在傭人們沒有隨意說話的權利,郎氏有,但她不想開口,因為一開口,這錢就要攤在她身上,她一個老太婆了,不能再把錢投到這個無底洞裡去,若不然她死後恐怕家裡人都沒辦法治喪。
“怎麼辦呢?老爺。”
文靜看了看江氏,她永遠都隻會說怎麼辦?把所有的家什重擔全部都交給李澹身上,她自己如此倒也罷了,卻也這樣教女兒,年輕的時候是關在房門裡的姑娘,並以此表示姑娘貞靜,嫁了人關在房門裡,表示這兒媳婦懂事有操守,一舉一動全部都是做給彆人看的,沒了彆人的認可仿佛就不能活了一樣。
她想要讀書,想要掙錢,更想要自己過上能自由決定自己的生活。
這不是任何人的給予,而是要靠自己的努力。
所以李澹就看到平時文文靜靜的二女兒說要去賣包子,他很是錯愕。
江氏惶恐道:“靜兒,你說什麼混話呢?賣包子?做小商販,那是不入流的事情,你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