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太挑眉:“你大哥身子不好去了德國醫院治病,你大嫂也跟著去了。至於你二哥和二嫂都去參加張先生的婚禮了,我是特地找你回家和你說事的。”
年輕的男子叫陸慶麟,二十一歲,剛從德國軍事學校學成歸來,在北平某士官學校任教官。他把領口的扣子解開,活動了一下脖子,漫不經心道:“要說什麼,媽?”
陸太太揚了揚手中的信:“我要說的是這個,這是李家來的信,李家就是前清內閣學士李桂家,當年你和李家小姐指腹為婚,現在李小姐十六歲,怕是那邊著急了,所以來信提醒我們。你爸爸和我都是開明的人,當然不好去安排你的婚事,隻是當年確實有這個婚約,陸
家也受恩於李家,若是貿然撕毀婚約,恐怕日後我們家在外的名聲也要被人詬病。”
這還是陸慶麟頭一次聽母親說這件事情,他無論在德國還是在北平都有女朋友,當然,隻是女伴,不是正式的關係。
他不由得搖頭:“這樣封建的親事,我可不要,讓毫無感情的倆個人結成夫妻,對夫妻雙方來說都是不負責任,我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陸太太笑道:“那你也要找個體麵點的法子拒絕彆人?總不能直接跟彆人說你不讚同這樁婚姻吧。現在雖然新派人都知道過去的封建婚姻是完全不道德的,但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還是舊式人家,甚至於關乎到信譽問題。”
解除婚約是很簡單,但是要對方主動退才是體麵的方式,陸太太隻生了陸慶麟一個兒子,他的婚事可不能隨隨便便定下。要嫁給兒子的人,必須是要和兒子思想上一致,要得到兒子認可的人,她不在乎家世背景,但卻不能隨意決定兒子的婚事。
“這世上的事情哪裡有兩全其美的?您不如就直說罷了,總比繞圈子好。”陸慶麟把桌上的桔子剝了,徑直放入口中。
陸太太歎道:“你在國外待久了,不知道這舊式家庭是怎麼樣的。她們的姑娘從來不允許出二門,你知道二門是什麼嗎?那就是為了框住咱們女人的。不能多走一步,反之就是不守規矩。你若是就這麼去信說不要她了,萬一人家想不開上吊自殺,那你可就完了……”
說完,陸太太把信折了起來,放到自己的小提包中。這件事情目前隻有丈夫和她自己知道,她可不能主意都沒想出來就鬨的滿城風雨。
“那按照您這麼說,我就隻能娶了她了?”陸慶麟玩味道。
他當然知道父親和母親都很疼他,希望他日後能找到自己的soute,絕對不會想他和一個根本沒有感情的舊式女子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