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倒黴蛋,是不是還有彆個?◎
這股氣息源自城鎮邊緣,在一片密林裡麵。
察覺到的時候,宴塵筠第一時間就去打聽了一下,得知,這裡原本是個小秘境來著,多年前發生了一件大事,從此便被封閉了,入口以及被隱藏了起來,路過的修士也隻能感知得到,此處似是有不詳的氣息,除非特彆自信的,一般也不會有人進去探險。
宴塵筠站在秘境門口,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身後就傳來一道清亮的佛號。
“阿彌陀佛。施主,久見了。”
察覺到對方並無惡意,宴塵筠轉過身,看了過去。
月色之下,一個身穿暗紅色袈裟的僧人信步走來。
他很強,修為完全不亞於那個令人討厭的原時澤。
宴塵筠上下打量他一番,並不曾記得,他認識此人。不過也不一定,剛剛他一出現的時候,確實有些許的微妙感,或許,這人在他被封印的那部分記憶裡?
“貧僧行知。未曾想,這麼快又再見到施主了。”
宴塵筠重複著他的話:“這麼快?”
“是。貧僧原以為,起碼要再過百年,才能再次遇到施主。如今提前這麼多年,施主看上去也尚且還算不錯,想來是出現了轉機。”
宴塵筠沒作聲,再次衡量眼前人的實力,以及,心思。
僧人穿著豔麗,暗紅色的袈裟上麵,還繡著絲絲縷縷的金線,串成某種陣法,在淺薄的月光下閃耀著微微的光芒,讓他仿佛是一個會自動行走的燈籠。
而且他還有長及腰部的秀發,濃密烏黑,光澤感非常好,是禿頭星人看了都要饞哭了的樣子。偏生眉眼也生的妖嬈,眼尾上揚,自帶一抹桃花紅暈,長眉入鬢,眸子清亮,眉心一顆嫣紅的朱砂痣。
怎麼看,都不是個正經和尚。
但周身的佛氣,恢宏正氣,任何邪祟都難以近身,讓人頓覺安心不少。
自稱“行知”的和尚又道:“施主如今修為,怕是難以淨化此秘境。”
“你怎知我想做什麼?”
行知微笑:“貧僧不知。天佛門擅長演算之道,施主的出身來曆,貧僧卻算不出。隻不過,施主一出現在此,便引發秘境再次現世,而貧僧多年前便與施主有過數麵之交,那時施主天真坦然,如今則是一身正氣,顯然不是鬼祟之輩。非惡事,便是喜事。”
宴塵筠又問道:“你進去過?這個秘境有多大?”
行知往前走了兩步,弘大掌氣劈開眼前的重重灰色霧氣,露出來秘境入口,竟是一座高聳的城門,上麵寫著三個大字:慈悲城。
一瞬間,腦子猶如被針紮似的,無數陌生的悲歎感慨、憤怒仇恨、不甘嘶吼……湧入到身體裡麵,神識也跟著波動起來,識海震蕩,像是在被灼燒,疼痛難忍。
宴塵筠臉色蒼白,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音,極力消化著這些痛楚。他清晰地知曉,這便是淨化的代價。
他的靈力,確實可以淨化這些灰色霧氣,這些汙穢,在他靠近的時候,就會自發地向他而來,想要吞噬他的血肉,壯大自己的力量,避都避不開,消耗他大量修為不說,這些負麵情緒,也須得他消化完畢,才能算是淨化成功了。
行知說的沒錯,他現在的力量,難以完全淨化此處。
須得先去查查,慈悲城是個什麼來曆。
宴塵筠沒有再繼續往裡走,細細感受了一下灰色霧氣,便轉過身,準備離開。
行知又喊住了他:“施主,天佛門得了流沙鐵,如今師兄的本命法器正被拿去重新鍛造,所以才暫時換了貧僧鎮壓此處。所以,諸多情況,貧僧尚且不是很清楚,還得等師兄出關。”
“天佛門這麼有錢?!”宴塵筠發出質疑,那可是八百萬靈石!不是八百,也不是八萬!
行知笑容一僵,回道:“略有積蓄。”顯然不想跟他討論和尚是怎麼賺取靈石的,行知連忙又說道,“貧僧之意,請施主不要輕舉妄動,一切待師兄的本命法器鍛成,咱們再從長計議。”
宴塵筠又問道:“你師兄,跟我很熟?”
“並不。”行知微笑,“隻是,師兄鎮壓秘境百餘年,已經得了諸多線索,對於淨化此處,也稍有心得,或能讓施主事半功倍。”
宴塵筠點頭,表示了解,隨即,便消失了,臨走之前,又扔過來一樣東西:“送給你師兄,讓他早點重鑄好本命法器,來見我。”
行知接住,打開來一看,頓時愣住——螢玉!雖隻有拇指大小,但也足夠讓本命法器進階了!
跟流沙鐵不同,螢玉並非進階必要的靈礦,但若是有,就能大大提高進階的成功率,幾乎可以提升到百分百。
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行知匆忙給師弟傳了個口信,讓他趕緊來取。
等師弟離開後,行知又定定看了一會兒,回過神來,也回到旁邊的小木屋裡,打坐入定,然而卻怎麼都靜不下心來。
師兄前去鍛造本命法器之前,就說近期妖風大,怕是有大事要發生,這才一得了流沙鐵,就急急忙忙前去進階,好提升實力,來應對接下來的風波。
卻沒想到,風波來的這般快。
先是流沙鐵,已經引起軒然大波,暗處的人都在蠢蠢欲動。哪怕天佛門做的再保密,也已經有人尋到了。
現在,若是螢玉出現的消息再傳出去,天佛門怕是真的要被頂到風尖浪口之上了。
雖然前方危機重重,行知卻莫名覺得開心,仿佛,被重要的人認可了。
回去的時候,言歡已經醒了,正在打坐,看到他進來,立刻問道:“你出去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無事。”宴塵筠道,“遇到一個舊友,去聊了幾句,但我已經不記得他了,也未能想起來更多回憶。”
“舊友?能跟我說說名字嗎?”言歡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神被算計至此,原時澤功不可沒,但這也從來不是一個人能夠做到的事情,主角團除了那些鶯鶯燕燕,為他鞍前馬後的狗腿也不少。
言歡有時候真的很感慨,主角光環這個東西,才是最厲害的金手指!那些人與他共謀,也曾見識過原時澤的卑劣與無恥,但就是堅定認為,他是對的,他所行動的方向,就是最正確的,毫不懷疑,從不動搖。
“一個和尚,叫行知。”
言歡眨了眨眼:“和尚?行知?”
宴塵筠也認真回想了一下,勉強找出來一個標簽,又解釋道:“天佛門的佛子。”
言歡這就懂了,她記得這個人——短命鬼。
原文劇情裡,這位佛子,是男主的對照組,一樣天賦極高,成名極早,且被寄予眾望。一直以來,佛子也是兢兢業業,讓天佛門的聲譽更上一層樓,眼看著就要進階大乘期,卻突然隕落了,似乎是為了鎮壓什麼魔物還是啥。
時間過去太久,具體的細節言歡已經記不清了,能想起來這個人,還是因為她那會兒看,偏愛各種貌美禿驢。
總之,劇情開始之前,這位佛子就已經是活在台詞裡的人物了。每當原時澤取得成績,聲望一再升高的時候,就會被吃瓜群眾們拉出來,憐惜一番,可歎他英年早逝,不然,如今也是個人人敬仰的大能了。而天佛門的輝煌,也不會亞於浮雲宗。
“想到什麼了?”
言歡回過神來,反問道:“你有看出來他的命數嗎?”
宴塵筠回想了一下,搖頭:“沒注意。你要是感興趣,過陣子我請他過來,你看看?”說這話的時候,他滿心滿眼的不情願,畢竟那個大和尚長相不俗,又見言歡對他如此關注,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他感覺到喉嚨中的某一處,在慢慢泛酸,像是吃了秘境裡那種青色的果子似的。
聽著他彆彆扭扭的言辭,語氣中也帶著幾分不甘不願,但又強裝“我很識大體,大局為重”的模樣兒,讓人忍俊不禁。
言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給他解釋:“我對一個不認識的和尚感什麼興趣?就是覺得,他應當是個正直的人,又出身佛門,可能會成為原時澤的敵人,我們得讓他站在咱們這一邊。”
宴塵筠暗自鬆了一口氣,又說:“他說曾經見過我,態度還挺好。”
言歡恍然大悟,怪不得會早死,原來早就被男主察覺到,這人不能成為自己的夥伴,反而是最大的阻力,所以趁著他還未能完全成長起來,便讓他死了。要不然,男主的爭霸路,就會格外崎嶇。
言歡猶豫了一番,決定找個合適的理由,將這件事說給宴塵筠。
察覺她搖擺不定的神情,宴塵筠鼓勵道:“歡歡,你想說什麼就直說,我們之間,無需如此。”
言歡搖頭:“我怕說不出來。”
宴塵筠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天機。
在他未能完全恢複之前,確實無法窺探天機,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如此被動。但若是他徹底恢複了,這世間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他,言歡的消息,也便沒有意義了。
這條路,堵得有點死啊。
言歡主動握住了他的手:“無論如何,還得試試看。我從小沒怎麼出過山門,諸多事情並不了解,或許有錯誤信息也說不定。你對龍騰大陸的人情常識,也稍有欠缺,但兩個人在一起,總歸能夠找出來一些線索,破解咱們的困境。”
宴塵筠盯著那雙瑩□□嫩的小手,唇角止不住上揚。
他記得那雙手曾經給予他的溫柔和暖意,讓他充滿了仇恨和弑殺的心,也變得溫暖起來。如今想來,他已經能夠接受,那是他命途之中,必經的苦難。
也是因著這樣的困難,他才遇到了言歡,才有了這麼多歡喜。
他甚至,開始感激這份苦難。
“嗯,我聽著。”宴塵筠反握住她的手,細細感受掌心的溫軟細膩,又忍不住傾身過去,抱住了她。
言歡肚子裡的小寶寶,又活潑起來,左邊碰碰,往右翻個身,動作十分醒目,言歡沒有覺得不適,反而有點癢癢的,忍不住笑起來,將他的手放到了小肚子上:“哈哈,他想跟你玩,你陪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