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尊仍是不知道他徒弟女婿的名字◎
在鬼王沒有提醒他之前,兩個人在秘境探索了七個多時辰,也一無所獲,而天佛門的弟子們更是從不知道這個陣法所在,小家夥兒竟然一下子就找到了?還剛巧是在他發現異常的同一時間?
宴塵筠倒也沒說什麼,孩子聰明是個好事,他擔心的是,在無意識、不懂得黑白善惡的時候,擅自去讀取感知親近之人的心思,可不是個好習慣。
回頭得好好教育他,不能長歪了。
言歡跟著崽溜達了一圈,也很快發現了異常——這裡有陣法的痕跡,連忙將崽崽揣進了儲物袋裡,以陣法封口:“寶寶先歇會兒哦,睡一覺,等會兒再出來玩,好不好?”
紅紅也趁機爬了進去,拍了拍言歡的手背,示意自己會照顧好他。
言歡摸了摸它的大尾巴:“謝謝紅紅,辛苦紅紅了,回去咱們吃烤魚。”
安置好兩個小的,言歡才又問道:“要喊師尊他們過來嗎?”
宴塵筠點頭:“要。我們兩人破陣太慢。”他已經大體丈量好了陣法的範圍,感慨的同時又不免震驚,這絕對是個陣法天才,如此龐大的陣法,竟然是一個人完成的?!
雲尊和行知趕過來的時候,宴塵筠已經讓整個陣法浮現了。
“我說呢,總感覺這個秘境仿佛哪裡不對勁……”雲尊看著大陣,恍然大悟,“這麼一大片區域被隱匿,整個秘境的靈氣流動,都會被轉變……不過到底是誰,在此布下這麼龐大的陣法,而且這麼多年還不為人所知曉?”
“先破陣吧,或許就能知道答案了。”
言歡修為最低,自覺站到後麵去了。
待陣法破除,裡麵的景象也逐漸顯露,言歡剛往前走了一步,就跟一雙霧蒙蒙的眸子對上了——是一隻十分靈氣的小鹿,正眨巴著大眼睛看她,眼神裡寫滿了好奇。
自出生以來,這裡的靈獸,都沒有見過外麵的修士,又察覺幾人並無惡意,便站在原地沒有動,上下打量幾人。
言歡對著小鹿笑了笑,極大限度地釋放了善惡,然後看向更遠的地方。
積山萬狀,千百成峰,含霞飲景,水霧迷蒙,宛若人間仙境。
隨著陣法被打開,裡麵終年環繞的霧氣,開始逐漸向外圍擴散,遠處的山嶽,也變得清晰起來,靈氣的清新,無處不在。
一瞬間,讓人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當年的仙府秘境。
回過神來,言歡身邊已經圍了好幾隻靈獸,對著她的裙擺和儲物袋嗅來嗅去,倒是一點兒都沒有驚慌的樣子。
言歡伸出手,摸了摸長耳兔,跟她的紅紅一樣柔軟好摸。
小兔子全身雪白,眼睛紅紅,玲瓏又可愛,小爪子緊緊拽著她的衣擺,在言歡拿出靈丹給它吃的時候,小家夥兒一口含進嘴裡,然後跑遠了。
言歡忍不住笑,也沒計較,繼續往深處走去。
陣眼並不難找,毫不費吹灰之力,幾人就尋到了。
那是一柄劍,劍身長約三尺,通體漆黑,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卻讓人感受到了一股凜冽至極的正義。
仿佛,這把劍在此,森森鬼氣,亦是不敢靠近。
雲尊上前,將劍拿了下來,說道:“陣法已破,也無需陣眼了。”
這把劍,跟布陣的人,也必然脫不開乾係。
不過,到底是個好消息,回去的時候,言歡就格外高興。起碼,那個家,沒有被全部毀掉。
準備離開雍城之前,言歡去城中幾家鋪子,兌換符籙和法寶,一轉頭就看到前頭打起來了。
“天佛門好不要臉!”
“就是!本就占據地理優勢,還把秘境據為己有,那是你們天佛門的嗎?”
“要不是被揭穿,咱們大概一輩子都無法得知真相!”
“怎能如此?我們要天佛門給個說法!”
“竊取那麼多資源,總該給大家夥兒一些補償吧?”
“誰不知道秘境產出多?那可是散修們唯一的希望啊!”
“要不是天佛門將秘境籠罩在大陣之內,咱們又何至於從未得到過天賜?”
……
言歡站在後麵聽著他們吵得厲害,一群人忿忿不平,還以為天佛門真的乾了什麼壞事,被人抓包了,敢情是因為慈悲城秘境之事?
“那個,這位道友,我鬥膽說一句,慈悲城秘境不是仙府秘境嗎?仙府秘境是有機緣者進,跟天佛門沒有關係吧……”
“小道友你是外地來的吧?”
話還沒說完,言歡就被人打斷了,一個中年散修氣急敗壞,激動地唾沫液子直往外飛。
言歡悄咪咪往後退了兩步。
宴塵筠立刻將她擋在了身側,悄悄撐起靈氣防護罩。
中年散修繼續說道:“這也難怪你不知道!仙府秘境確實是需要機緣才能進入,但是天佛門那幫天殺的禿驢,在秘境入口設置了一個法陣,外人根本進入不得,哪怕拿到了機緣也無法越過法陣!”
言歡懵逼:“不可能的吧?天佛門的獨門法陣確實厲害,但也越不過天賜機緣吧?我聽聞,仙府秘境不是一定要從入口進的……”
中年散修更加生氣,言之鑿鑿:“沒有驗證過的事情,誰說得準?!但是,天佛門堵住秘境入口確有其事!說什麼秘境出了意外,極度危險,以防傷及無辜,特將密林暫時封印……我呸!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言歡悄悄跟宴塵筠咬耳朵:“慈悲城秘境被鬼氣侵蝕一事,是秘密嗎?我怎麼看,大家好像都不知情。”
“或許。”
宴塵筠倒是理解這麼做的原因。仙府被鬼氣侵蝕,一聽就是大劫將至,說出去,隻會人心惶惶。
何況,雍城這麼大的城鎮,是中部地區最大的交易場所,修士們來來往往,各路人馬都有,人心複雜,更是不能冒險。
此時,行夜也急急忙忙找到了行知,將此事告知於他。
“原時澤通過陳修那邊,散布了一個消息,說是天佛門獨占仙府秘境數百年,將自己宗門壯大,獨占了原屬於天下修士的修行資源。”
絲毫不意外,確實像原時澤能夠做出來的事。
行夜氣的一拳頭錘在了桌子上,隻聽得“喀嚓”一聲,桌子一角便碎成了渣渣。
行知默默將桌子修複,說道:“這是兩位施主租借的洞府,弄壞了要賠償的,二師兄姑且冷靜一下。”
行夜被噎了一下,倒也鎮定下來了:“我來問問師弟,可否有什麼對策?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他現在無比後悔,為什麼在找到原時澤的第一時間,沒能殺得了他?
當時就已經把陳修想辦法引開,哪怕付出些微的代價,也要弄死那個狗東西!就算被人指認出來,也是他一人之事,而不是像現在,整個天佛門都被拽進泥潭裡。
正說著,言歡兩人也回來了:“你們知道了呀?”
行知點頭:“二師兄第一時間就來告知貧僧了。”
言歡立刻說道:“彆急,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就急忙趕回來跟你們說了。”
行知師兄弟二人齊刷刷看了過來,異口同聲:“施主請講!”
言歡也沒有賣關子:“你們等等,我立刻就去製作,天黑之前,一定搞出來!”
說完,就拽著宴塵筠進了臥室。
行知便坐了下來,耐心等待:“二師兄也坐吧,現在出去澄清,也是無濟於事。”
天色將將暗下來的時候,言歡兩人終於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遞給行知和行夜一人一個玉簡:“兩位大師看看,可否?”
行知接了過來,沒有二話,即刻開始讀取。
玉簡裡的內容並不多,也就一刻鐘左右,便看完了,隨即抬眼看向兩人,神色遲疑:“裡麵那個黑影人,是原施主?”
——這裡麵是一段留影記錄,是最起初的慈悲城秘境,那時,仙府之內,尚且是一片繁榮,遍地是寶,隨便看到的靈植都是五階以上,靈獸更是通人性又溫和,會主動贈予各種珍稀法寶,誰看了不饞的流口水?
但是這一切,在一個壞人進入後,就全都被改變了。那人不僅將秘境內的高階靈植強行取走,帶走了高階靈獸紫鸞的蛋,強行盜取了萬年靈髓,還在仙府內,埋下了一顆zha彈,在他離開後,仙府秘境突然之間被鬼氣彌漫。
這個人,全身上下都是一團黑色的影子,沒有具體的五官和四肢,唯有一雙白眼,在黑影之上格外突兀,怎麼看都不是個好人。
此後,靈植枯萎,靈獸痛苦死去,萬物不生……
這時候又來了一群僧人,注意到了不停往外彌漫的鬼氣,於是在秘境入口處,布起了防禦大陣,阻止鬼氣像密林外繼續擴散。
此後數百年,森森鬼氣一直在天佛門布下的大陣內回旋,有弟子定期加固查看情況,保證鬼氣沒有絲毫溢出。是以,就連生活在密林周邊鎮子上的人,都未曾察覺到這裡的森然鬼氣。
這樣的日子日複一日,直到,那個黑色小人兒再次出現,他又開始作妖,破壞了整個大陣,讓鬼氣往外散溢,大和尚們再次以身飼鬼,將散溢的鬼氣引渡到自己身上,確保周邊百姓的安全。
畫麵至此結束。
行夜也看完了,多少有點明了言歡的目的了,但還是有些地方想不通,便問道:“這樣的話,那也不能證明,使壞的人就是原時澤呀?”
言歡點頭,道:“咱們心知肚明就行,這種事情,信息越是模糊,大家的好奇心才越重,自然也就有人主動去尋求真相。他們自己得出的結論,可比我們到處宣揚,更容易被接受。”
行夜頓時恍然大悟:“果然還是施主想的周到!”
“這些玉簡,製作個幾千份,分發到不同門派的弟子們手中吧。”
“要挑選特定人群嗎?比如說,修為較高的、聲望也較好的?”
“那倒不必,各類人群都分發一些,這樣才避免有人說三道四,再次懷疑天佛門從中作梗。”
行夜心急火燎地就去了。
行知對著言歡鞠躬道謝。
“大師不必如此,本來我還在愁,真相要如何告知天下人呢,這倒是個大好時機。”
言歡製作玉簡的最初目的,確實是保存真相,不僅僅是要留存慈悲城的本來麵目,也是為了給後世的修士們看看,曾經,神賜予他們這麼高階的秘境,讓大家都有更多的進階機會,但這個機會,被心存歹意的人給毀掉了。
當初製作的時候,她還在感慨,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玉簡,才能被世人知曉。
下午在西市聽到那些人在謾罵天佛門的時候,言歡突然之間就想到了這份玉簡,匆匆忙忙回來修改,加上了黑色小人兒所做的那一切。
原時澤這個人,做事非常謹慎,走一步看十步,哪怕仙府秘境有自動記錄的陣法,也未能記錄下來太多。他天生的高敏感性,大概都用在規避攝像頭上麵了,尤其是在做壞事的時候,像是知道哪裡有陣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