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繁城城門口處的人可一點也不少, 現在所有人都將視線放到了江遲秋和明晝知的身上。
其實剛才江遲秋完全是下意識朝明晝知走去的,等兩人之間隻有不到一米遠的距離時,江遲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已經下馬走到了這裡。
不過現場倒是沒有一個人因此而震驚的, 畢竟按照穆朝的習慣,將領領兵出征之前, 國師的確要來為他祈福。
直到明晝知站在江遲秋的麵前, 並微微朝他彎了一下腰, 江遲秋這才忽然間意識到這件事。
——事實上這似乎也是明晝知第一次向江遲秋行禮。
明晝知是穆朝的國師,他不用向皇帝行禮,自然也不會向江遲秋這樣的將軍行禮。
此時的明晝知,隻是已經開始了簡短的祈福儀式。
等明晝知抬頭後, 江遲秋就看到對方向自己露出了一抹微笑。
這樣的明晝知,在江遲秋看來稍稍有一點陌生。
今日的明晝知雖然還穿著白色的諸鳳觀道服, 但是稍稍仔細一看就能發現,此時他身上穿著的那一件道服和往常並不一樣。
這件衣服要華麗很多,靠近就能夠看到衣服上用銀色的絲線繡出來的細密紋路。
今天來寶繁城城門口處的人不但有穆朝的普通居民,還有江遲秋的家人。
江尚書與夫人的身體不好, 因此江家這次來寶繁城城郊的人便之有江荷夏這一個了。
遠遠地看到江遲秋朝著明晝知走了過去,江荷夏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米白色絲帕, 順便還咬了咬牙。
而在看到明晝知朝江遲秋微笑的那個瞬間, 江荷夏終於忍不住稍稍用力揪了一下手中的絲帕。她用的勁太大, 而絲帕又太滑,因此一不小心江荷夏的手指就從帕子上滑了下來。
女人這一下動靜有點大, 餘光看到江荷夏的動作後, 站在她身邊的丫鬟不由被江荷夏嚇了一跳,接著趕緊靠近對方並在她的耳邊小聲說道:“小姐,怎麼了?”
江荷夏咬了咬嘴唇, 過了好一會後才微微搖頭說:“……沒事。”
看到江荷夏不想說,丫鬟自然也不再問。她默默地將視線移到一邊,隻是過上一小會後還是會忍不住看一眼江遲秋 。
就在江遲秋站在這裡微微發愣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時候,站在他對麵的明晝知忽然小聲提醒道:“遲秋,你的劍。”
——江遲秋不懂得將領出征時的祈福流程,但是他好歹是在諸鳳觀裡呆了點時間的。
聽到明晝知的話,江遲秋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將配劍“斬仙劍”拿了下來,並異常鄭重的用雙手托起。
在城邊人的注視下,明晝知緩緩地將江遲秋手中長劍接了過來。
銀白色的長劍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寒光,雖然此時劍身非常乾淨,但是這過於鋒利的寒光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人們——這柄劍是飲過血的。
明晝知雙手托起長劍,並將它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下一刻站在江遲秋身邊的明晝知就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男人開始輕聲吟誦起咒文來。
穆朝人向來虔誠,看到明晝知的動作之後,在場的所有人全部和他一樣低頭默默地吟誦祈福咒文。
江荷夏的視線在江遲秋和明晝知的身上徘徊了幾圈,最後還是和周圍人一樣虔誠的低下了頭去。
過了好一會,明晝知結束了祈禱。他睜開眼睛重新看向江遲秋。
江遲秋的長發微卷,之前在清安院工作的他一直按照朝廷對文臣的規定,用一個玉冠好好地將長發束起。
而現在他的一頭黑發則在腦後束成了高高的馬尾,此時正有微風從背後吹過,長發將江遲秋的戰甲遮住,並輕吻他的麵頰……此時的江遲秋竟然顯得更加溫柔了。
江遲秋的視線也慢慢抬起,並和明晝知的目光相交彙。
這一次明晝知並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將手中的長劍再一次交給了江遲秋 。
“連玄將軍。”男人忽然這樣叫了他一下。
說來最近這陣子“連玄將軍”這四個字開始越來越經常被人提起,甚至“江遲秋”這個本名都已經差不多被人所遺忘。
不過想來也有些巧,在成年之前,除了家人外的人最常叫他“江丹雪”。所以到了現在,這幾個稱呼相比較下來,反而是他的本名知曉的人最少。
現場的民眾都沉浸在這沉重和嚴肅的氣氛中,隻有江荷夏一個有點不對勁……
觀察到明晝知看江遲秋的眼神後,站在江荷夏身邊的丫鬟忽然聽到自家小姐重重地歎了一氣。
“哎……”
丫鬟覺得今天的江荷夏有點奇怪,但以為江荷夏這聲歎息是在感歎江遲秋出征一事的她,這一次並沒有抬頭看江荷夏的反應。
江遲秋不知道斬仙劍究竟是什麼金屬鍛造而成,這把劍的顏色是在是太美了,美的不像是來自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