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鑫那天收到陸琛丟過來的地址後,就丟下隊友撤了,在那附近找了許久才在一個小公園找到緊抱著自己,神色恍惚的沈半清,看到在附近嚴陣以待的陸家保鏢,楊鑫的表情有點糾結,找到人當然高興,但陸琛為什麼還會派人守著,陸琛向來不多管閒事,如果不是對沈半清有想法,怎麼會多此一舉?
楊鑫想到學校裡的流言,原本他是不信的,現在就不好說了。
他本來還挺興奮能接近佳人,現在看來不過是個門神的功用?
楊鑫在心裡悄咪咪問候了一遍他偶像,思來考去還是不願意放棄沈半清,現在大家都是追求者,說不定沈半清不喜歡陸琛那類型,就喜歡他這種接地氣的呢?
於是楊鑫開始為自己創造機會,q對著沈半清說了大半晚的話,自得其樂,不過得不到半點回應,也許對她來說自己就和公園裡忽高忽低的蟬鳴一樣煩人。
楊鑫也漸漸不說話了,就靜靜地陪伴在沈半清身邊,望著她。
光芒從渲染成深紫色的厚雲中層疊漏出,在人們視線中交織成璀璨的金線,到了傍晚小公園裡就恢複了人氣,一派熱鬨的景象,孩子們的穿梭,情侶的結伴,推著嬰兒車的男女。一旁的車載冰淇淋店剛打出優惠的招牌,幾個孩子圍在那兒要家長買給自己。
唯有沈半清那一處,像是與世隔離的一角。
一輛車悄然停在離公園不遠處的街道上,邵非心係沈半清的狀況,不等車完全停下就想下去。卻被陸琛拉了下胳膊,昨天那鋪天蓋地的侵略感再次襲來,邵非身體先於思想,毫不猶豫地想抽回手,卻隻抽動了一點就被鎖住。
“急什麼,人又跑不掉。”陸琛說著從兜裡取出了瓶小型噴霧器,是防蚊液,依舊是慣常的嘲諷風格,但動作卻溫柔,“蚊子愛蟄你,與你是不是型血沒什麼關係,你的體質就是招這些鬼東西。”
見邵非直勾勾望著自己,陸琛一點不自然的模樣都沒有,似乎本來就應該這樣:“怎麼這種眼神,還不閉眼?”
與陸琛在一起的時候,很容易進入這種陸琛一手營造的氣氛中而不自知。
等回味過來,可能已經深陷其中。
在這種自然的狀態下,邵非仿佛被馴化了一樣,就這樣習慣性地聽從了指令,甚至在看到陸琛冷淡的眼眉時腦子是一片空白的,噴霧劑的噴灑聲在車內狹小的空間內像細細的雨聲,他很快感覺到雙臂的清涼,以及臉上偶爾飄到的細小水霧。
陸琛似乎不在乎車內有這種怪味,在邵非藕白的手臂上掃了一圈,指腹偶爾還摸一下,不著痕跡地收一點利息。
完全沒有被吃豆腐感覺的邵非也沒反抗,隻是覺得時間有點難熬。
手腕上還有塊不大不小的腫塊,是邵非中午去小賣部的時候咬的。
小紅塊在白皙的皮膚上特彆醒目,陸琛惡作劇一樣地摁了摁,多灑了點上去。
雖然兩人親密了許多,邵非也在陸琛麵前更放得開了,但每次與陸琛的相處,心慌和焦慮就會冒出來。
陸琛正在勤勞地工作,邵非則是低著頭。
眼神滿是思索和焦慮,這種磨人的氣氛他覺得就像一團迷惑人的濃霧,隻是在不斷引他陷落。
那次在廁所擦手時也是這樣,溫柔的仿若被毒蛇的蛇信子舔舐著。
邵非再一次抽手,陸琛順勢鬆開了。
緩緩垂下了睫毛,將自己剛剛些微失神的狀態給抽回來,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剛想道謝,又想起陸琛之前在學校讓他以後少道謝,既然想親近,那就不用事事說謝謝。
邵非改口:“那我們下去吧。”
也不知道和大少爺的兄弟扮演遊戲什麼時候結束。
邵非回憶今天課堂上,陸琛將筆記本挪過來,那蒼勁有力的字體躍入眼前,上麵寫著:早上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早上發生了太多事,邵非在想陸琛說的是哪一件。
很快又加了一個字:弟。
邵非立刻意識到陸琛不是開玩笑,他的意思是想把他當弟弟一樣對待,體驗當兄長的感覺。
如果讀過原著就知道姚菲菲母子到陸家隻是陸正明的順水推舟,更是對陸琛的警告。
男主有這麼缺兄弟嗎,並沒有,不提外麵的異母兄弟,就是從小一起的世家子都有許多。
想當他兄弟的人應該是前赴後繼的,所以哪怕孤獨了,人選也很多,為什麼要選他?
不是他把男主想得太壞,實在是最近路人甲的待遇規格太高,像是踩在雲上,一點都不踏實。
他猜測男主可能是有某種目的的,隻是他看不出來是什麼而已。不過他身上沒什麼可圖的,能留在男主身邊說不定能找到打出結局的辦法,邵非沒怎麼思考就答應了這個絕對不虧本的買賣。
他想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個穿了金衣的假皇子,進行著被拆穿和丟棄前的狂歡,他還是能做到的。
答應後,陸琛像是在他身上找到了新樂趣,與他幾乎形影不離。
邵非當然會不習慣,一句作繭自縛的“想親近”和陸琛的照顧下,他在人情上也無法推辭。
就像剛才那樣,宛若被一張細細編織的網罩住,邵非偶爾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出了車子,邵非就不再去煩惱陸琛的事。
開始回憶女主這時候發生的情況,小跑進小公園,終於在一處景觀花卉旁找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沈半清,與昨晚看到的模樣差不多。
楊鑫本來沒注意到邵非,實在是這位小朋友太沒存在感,直到看到邵非身後的陸琛,才回味過來這好像是陸琛的那個新同桌?
邵非來到沈半清麵前,看著她無神的眼,憔悴蒼白的臉,輕輕喊了幾聲她的名字。
“沒用的,她一天一夜,沒說話,沒動,甚至連東西都不吃。”要不是還會眨眼睛,都像是死了。
如果隻是感情上的失落,再痛苦沈半清也不會這樣失魂落魄,但現在她連累了家人,讓他們落到到絕望的境地,她無法原諒謝允,更無法原諒她自己。如果不是因為寵她,不是希望她未來有個好歸宿,父親也不會孤注一擲地支持謝家,不會那麼信任謝允。
父親絕望的目光,母親淚流滿麵的臉像是電影一樣不斷在腦海裡回放,哪怕到這樣的境地,他們也沒有怪過她。
她怎麼還有臉再回去見他們?這麼大的一個地方,好像哪裡都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能乾什麼?
男人喜歡她,女人厭惡她,她像個被隔離出來的人。
邵非在原地急得團團轉,女主這時候已經鑽牛角尖了,不能再放任她這樣了。
他回頭,卻見陸琛悠悠哉哉地在不遠處的靠椅上坐了下來,修長的雙腿交疊著,懶懶散散的好像是來度假的,完全沒有理會的樣子,邵非看著不爭氣的男主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活該你單身,活該你沒有結局,你這樣怎麼可能不孤生!?
陸琛是不是從來就不知道主動兩個字?
陸琛每天晚上固定任務就是與自己的一位特助五位特彆助理交流,既然公司交給他,無論是不是練手,以陸琛吹毛求疵的性格都要做到最好。
這次更是相當儘責,連實驗都是自己全程參與的,比如他昨天一宿不睡用監聽器聽了一晚上某隻倉鼠的小呼嚕聲。
但到了半夜,信號會間歇性微弱,有時候還會模糊,app閃屏,這都是需要改進的地方,他快速用九宮格打著字,將產品的缺陷用簡練的語言陳述,催促公司裡的程序師加班加點修複。
那一邊,吳良沒想到他們陸大少對產品這麼上心,居然還親自測驗,這些事情本來交給專門的測試員就可以了。吳良又結合各方數據,進行對比後給陸琛交上了一份評估報告。
聊了幾句後,吳良又叮囑了一下讓陸琛注意身體,他現在主要心思還是放在學業上,不應該花太多精力在新產品上麵。
兩人關係亦師亦友,換了之前的陸琛還會懟幾句,不過今天他心情爆好,也就不挑刺了,甚至還惡趣味地問吳良私生活,比如有沒有擺脫某個女人的糾纏。
但向來第一時間回答問題的吳良,卻岔開了話題,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陸琛敏銳地發現,有貓膩。
陸琛並不介意姚菲菲做什麼,他的父親不從一而終,憑什麼要求女人做到。
還是那句話,她發揮她的能力,他們有他們的規矩。
陸琛哂笑了一聲,吳良怎麼可能被一個空有美貌的花瓶迷住?除非他……
在陸琛當背景幕布的時候,邵非跑到旁邊的冰淇淋房車那兒,要了個無人問津的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