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驪倒是不在意雲瀟的顯擺,反而還好奇道:“皇後娘娘也親自下場和你們玩兒嗎?”
“哪兒呀,是一匹烈馬突然跑到馬場,皇後娘娘一襲紅色騎裝出來,親自馴服了烈馬,當時被皇上也看到了,皇上當即眼睛發光呢。”
雲瀟說的唾沫橫飛。
雲淑看了雲驪的臉一眼,她是頭一次見皇後娘娘,那麼颯爽英姿,那麼的大氣明豔,是真正的國色天香,難怪皇上獨寵她一人的。
而雲驪雖說生的和皇後像,但雲驪看起來更謹慎內斂,沒有皇後那麼有光彩。
不過,她倒是忍耐力極其好,如果是雲瀟聽著她們顯擺恐怕早就氣炸了,但雲驪就是風雨不動安如山,臉上還噙著笑意聽她們說,沒有任何不滿。
甚至到最後還誇大姐姐。
雲鳳今日算是出了大風頭,她清楚的知曉她的優勢不在讀書上,從小她就不願意讀那些三從四德哄騙人的鬼話,她的強項在馬背上。
隻有在馬背上,她才是最耀眼的。
建元帝趙玨正當盛年,和她夫妻和睦,二人床笫之歡也是如魚得水。
一夜貪歡,建元帝早晨還得去上早朝,見她醒過來,忙道:“你多睡會兒吧,昨兒可是夠累的。”
“玨哥,你不許答應那個任大胡子的鬼話。”雲鳳嬌俏的把下巴一抬。
她和趙玨相處向來都是如此,她大大咧咧有什麼事情就說什麼
,昨日她故意出了風頭,就是想打消任青儀的建議。
趙玨抬著她的下巴道:“放心吧,我絕對不會的。”
“那就好。”雲鳳心裡很得意。
昨兒還好那位五妹妹沒來,聽聞她不擅長騎馬,不知怎地,她是又想見她一麵,但又不想她過來,她不想五妹妹有任何一點見到皇上的機會。
家中一點幫助也沒有,偏生煦兒前幾日得了一場風寒,任青儀想讓皇上拉攏功勳之家,娶他們的女兒進來,進而派他們去西南打仗。
她是決計不能允許的,這些人背後的勢力比自家可大多了。
若是不知曉前世皇帝回移情彆戀,她或許根本不擔心,但是前世她親眼所見對自己一心一意的丈夫,居然那麼快就投入彆人的懷抱。自然就擔心丈夫移情彆戀,對她們的感情也多了些不信任,就患得患失起來。
甚至不得不,用自己的優勢吸引皇帝。
果然,建元帝退朝後,任青儀提出這個要求。
“陛下,如今西南不穩固,淮王雖滅,但寧王乃太子胞弟,雖然暫時老實了,一心修道,可也未必是真修道,再有愉王、福王等人假意歸順,可一旦起事,後方不穩。您不選秀可以,但魏國公、文昌侯都是忠心不二的,魏國公之妹,年約二八待字閨中,文昌侯之女更是和皇後娘娘交好,若您納了此二女,他們會更忠心的。”
任青儀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彆看皇上現在坐穩了江山,可到底根基不穩,四處起義不斷,這些大將各自帶兵出去,若是被策反了,那才是功虧一簣。
而人本就是瞬息萬變的。
建元帝考慮再三道:“我可以給她們賜婚或者封誥,進我的後宮就不必了,如今太子地位穩固,若是再有妃子進宮,到時候又來個諸子奪嫡,對社稷也未必是好事。”
“可您是皇帝,這……”任青儀覺得不可思議,諸子奪嫡好歹先皇也有這麼多兒子可以選擇,但是您就這麼一個兒子,年紀還這麼小,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大,更要延綿子嗣才行。
“皇上,這廣納妃嬪充實後宮,不僅是您的家事,也是國事啊。”
昨兒皇後娘娘廣請諸位千金,任青儀本以為皇後想通了,沒想到原來是攛掇皇帝不納後妃,分明前幾日皇上是有所鬆動的。
任青儀當然不敢威逼皇上,但是人家可以對付皇後啊。
甚至根本不必和皇後直接對上,伸出手對付承恩公府就是了。
明月館
難得休息一日,雲驪正在用珍珠粉敷手,她因為長期寫字,中指有繭,腳掌因為跳舞也是有繭,這些都是要定期去掉的。
她也會特地拿出功夫來做這些。
素文笑道:“等會兒再用香膏塗一層,用熱熱的汗巾子裹一層,手就滑入凝脂了。”
“其實咱們姑娘本身就滑嫩無比,這眼瞅著要過冬了,按照呂嬤嬤的法子,姑娘的手一次都沒凍過,跟水蔥兒似的,真好看。”
“是啊,是啊……”
雲驪遮住臉:“你們幾個的馬屁把我都吹的不好意思了。”
她知曉,因為沒去成馬場,雲瀟雲湘還有雲淑都得了豐厚的禮物,隻她沒有得到,下人們這是哄她開心呢,怕她難過。
荷香則用銼刀替她磨腳,也抬頭笑道:“您還真的不用不好意思,我敢說全天下都沒碰到比您更美的了。”
“再過幾個月您就十三了,您這每大一歲,就會美一歲,奴婢若不伺候您,都不知曉天下還有這麼美的姑娘呢。”
這幾個人是越說越起勁,所以雲驪閉上眼睛權當小憩。
誰知曉剛閉上眼,就說茜紅來了,茜紅是幾個月前調進來做三等丫頭,她是王忠家的孫女兒,時常派她打探消
息。
“五姑娘,不好了,咱們二老爺被彈劾了。”
雲驪猛地睜眼:“這是為何?”
誰會這個時候彈劾娘娘的叔叔,再者,章思源也是三品轉運使,也是高官了,每年往京中打點的不少啊。
更為可怕的是,章思宗過了幾日被彈劾在某太妃國喪期間納妾,連章家姻親陸修平也被彈劾當年外放洛陽,沒有回避親屬規避製度,拿錢賄賂京中官員。
陸修平也上承恩公府和大老爺商量,姑娘們都聚在一處很是憂心。
大家都在沉默,氛圍非常壓抑,仿佛前幾日的馬球那些鮮亮一下變成灰暗了。
雲瀟終於忍不住,問起陸之柔:“陸表姐,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陸之柔素來秉持大家閨秀不多聽不多問也不多說的原則,自然是搖頭,隻安慰雲瀟:“放心吧,有大人們在,咱們姑娘家也幫不上忙,就都到此處安靜些,不吵著大人們就好。”
“虎狼屯於階陛,尚談因果?”雲驪聽了陸之柔的話,不是很讚同。
章家的事情雖然是男人們的事情,但若出了事,還不都是全家的事情,多了解一些總是好事。陸之柔小時候閒散,如今大了更是任何一字以她自己的禮來約束,比如她認為男人的大事,女人不該多問。
內人不該問外事,女人自古主內,就不能問外麵的事情。
女子不應該窺中門,就連女仆都不應該無故出去。
陸之柔其實為人很不錯,大度寬宏,從不驕矜,和姊妹們相處麵麵俱到。但就是這一點,讓雲驪覺得她人不錯,怎麼對親人又如此的冷情,隻是為了守所謂的禮。
聽了雲驪的話,陸之柔自覺沒趣,不再多話。
反而是雲淑幫陸之柔道:“五姐姐,咱們又不是男人,即便知曉了,又能如何?如今安份些反而好。”她就是見不得雲驪這般,又沒本事解決問題,多什麼嘴呢。
雲驪則道:“七妹妹,看來你平日崇拜花木蘭、樊梨花都是假的啊?照你這麼說,她們都是女流之輩,又何故上陣廝敵呢?”
雲湘沒好氣道:“都何時了,你們還拌嘴。為何有人突然把咱們家人都給彈劾了,而且這些事情都是以前發生的,怎麼突然全部翻出來。”
聽雲湘這麼說,雲驪就道:“我們永寧伯府一直以來,都在京中是富貴閒人,就是父親任官也是外放為官。”
這一看就是針對章家鬨出來的。
難道是因為皇後什麼事兒?雲驪聽茜紅在她祖母那兒打聽過,說是朝堂上要皇上廣納公勳之女,但是被皇帝拒絕了。
但這兩件事情有沒有關聯,她無法判斷。
她沒辦法判斷,陸修平卻和大老爺道:“彈劾咱們的科道官員是任青儀的同鄉,我看就是敲打皇後。”
大老爺無奈:“我怎麼不知曉為何?娘娘的事情,我們如何能管。”
“但皇後娘娘有勸諫之責,舅兄,不如讓嫂子進宮一趟,再這麼下去,我們指不定還翻出什麼事情來。”陸修平自己也怕。
永寧伯府本是富貴閒人,最大的實權官就是章思源,此時他正在外地,也是鞭長莫及。
大老爺擺擺手,無奈揚聲:“讓大太太和二太太都遞牌子進宮。”
現在隻有勸皇後趕緊賢德些,否則家裡沒事兒也都被禦史、科道官員彈劾的根本不敢出門,甚至還不知道有什麼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