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孔太太對他道:“你不看在聞人氏的麵子上,還要為了娘娘和你的兒子啊。你更她說,隻要她願意,我們同意她把兒子上我們孔家族譜,從今以後,他們就是我孔家正兒八經的公子。”
……
次日一早,雲驪起身替裴度穿官服,裴度很喜歡妻子踮腳替自己整理領口,這樣他可以順勢摟一下她。
今日又是如此,裴度摟了她一下,差點沒站穩,他高興道:“今天我替你去看看這位聞人氏。”
雲驪又道:“你也不能盯著人家看?”
“知道了,難得還吃醋了。”裴度玩笑。
他和雲驪之間,時人都因為他的相貌,和某些女子對他喜愛,就把他說成是個風流公子雲雲,可他娶了雲驪之後,雲驪除了美麗之外,更以其優雅、氣度,甚至是一顰一笑可能都會讓男人發瘋,他反而擔心雲驪。
“不是這個,哎呀,你就辦好你的差事就好了。”雲驪也不願意他過度關心這件事兒,耽誤了他原本的事情。
為人臣子,首先該把自己的事情辦成才是。
裴度先攜了腰牌進宮,卻說女眷們如李氏和馮氏和華陽郡主一道進宮,把文龍媳婦留在家中管家。
她們當然先去拜見皇後娘娘,皇後這裡已經坐著孔太太和雲淑了,另外還有一些宗室夫人在,如慶王妃和陸之柔,再有循郡王妃和成親王妃,已經是濟濟一堂了。
雲鳳和她們都很熟,都說的很熱鬨。
大抵是因為建元帝看重聞人氏,雲鳳雖然覺得聞人氏和孔雋光不對付,還是薛家推舉有些膈應,但是她不能真的在外麵表現冷淡,反而還得誇道:“今天有獻俘之儀,等到宮裡賜宴時,長信侯就過來了。”
陸之柔悄悄看了雲淑一眼,微微有些擔心雲淑,李氏是無所謂,反正是湊熱鬨,馮氏則忍不住在心裡嘲諷。
她以前雖然針對雲驪,但雲驪嫁的門第低了,遠不如雲淑。這個雲淑平時在閨中唯唯諾諾,出嫁後在娘家卻處處擺架子,還有欺辱自己女兒雲瀟的事情,都讓她巴不得這個庶女受了教訓。
……
獻俘儀式很盛大,禮部官員準備的很妥當,遠在高台的建元帝看到俘虜跪下恭敬磕頭,也是心情大好。
以往這種儀式總有官員缺席,今天卻全部來齊了,都是因為聞人氏。
裴度也微微看了不遠處的長信侯聞人氏,她沒有傳說中女生男相,反而個頭不算很高,相貌端正微黑,但眼睛很亮,炯炯有神。
此時,站在場中央的聞人氏身披鎧甲單膝跪下:“臣聞人瑕光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建元帝笑道:“我朝巾幗不讓須眉女子,必是長信侯。你為朕,立此大功,朕代天下百姓謝謝卿家。”
聞人氏則恭敬道:“臣微末之身,如非陛下抬舉,無比至今日,陛下言重了。”
“好好好,朕雖賜給你爵位,但沒問過你的意思,依卿家看,還要什麼賞賜,都可以提?”建元帝含笑看著聞人氏。
聞人瑕光從不知道自己還會有今日,她雖然不認得什麼字,但是她知道皇上知人善用,頓時氣血上湧:“陛下已經賜給臣爵位,臣願世代守著邊關,有臣在的一天,西寧人彆想踏入大臨的的領土。”
建元帝對太子趙煦道:“你去給長信侯替朕敬一杯酒。”
大家都很吃驚,這絕對是恩遇了,這樣的恩遇卻給一個女人。
裴度覺得當今天子絕對是個非常開明的天子,此等雄才大略,絕對是雄主。
隻有這樣的英明的君主,才能吸引到這麼多的人才,若是其餘的皇帝哪裡會這般禮賢下士,而且還是讓太子親自敬酒。
甚至很多人,連太子都忍受不了。
當今天子卻胸襟廣闊,也說明他本人有絕對的自信。
聞人瑕光更是受寵若驚,同時又恭敬的退下,離她不遠的是前夫孔雋光,聞人瑕光突然就沒有太大的自以為的仇恨了,甚至都淡然了。
她原名聞人暇,暇是空閒的意思,她爹還沒當山大王的時候,隻是個農夫,娘是在農閒的時候生了她,所以爹請村裡的秀才取名聞人暇。
是和孔雋光在一起後,孔雋光說聞人暇不好聽,就把自己名字後麵的光給了她。
她曾經天真的以為他會是她一生的光,但她不知道原來土匪是下九流,原來她的身份都不配做他孩子的娘。
她甚至不知道成婚要三媒六聘,因為寨子裡的成婚就披個紅蓋頭就能成親了。
一直到回來京裡,她也曾經想妥協,孔雋光說過,他會照顧好她們,可最終她還是當妾,自己的孩子甚至都隻能算野孩子。
策馬回邊關的路上,小兒子得了痢疾,她也掉進雪洞裡,以為自己會死了,可是強大的信念告訴她,堅持下去,不僅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
她想要告訴他們,即使她出身不好,可她並不比她們那些所謂的京城貴女差。
現在的她做到了,甚至比她現象中得到的更多,邊關百姓的安居,皇上的信任,還有她本人的爵位,再回頭,她連孔雋光這個人也差點記不得了。
甚至,她都忘記自己曾經那麼拚命隻是因為孔家的薄待和輕視。
孔雋光則努力保持臉上的平靜,倒是文昌侯對孔雋光意味深長道:“孔將軍,真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啊,你說是不是?”
其他人都忍不住憋笑,唯獨孔雋光臉漲的青紫,不發一句。
而聞人氏在皇後雲鳳這裡就更有排麵了,尤其是聞人氏對皇後道:“當年若非娘娘成立娘子軍,哪裡有臣今日,一切都是娘娘的功勞,微臣感激不儘。”
雲鳳聽了大喜,她因自己家世比不過魏、薛二妃,現下皇上對她也沒有以前那般,故而也時常會焦慮,尤其是宮中,她是皇後還有很多規矩的限製。
現在皇上如此禮遇的功臣長信侯這麼恭維她,她也有意拉攏聞人氏,故而言笑晏晏,還大加賞賜。
下麵的人都會看眼色,文昌侯薛夫人笑著對雲淑道:“孔夫人,您看我們遼北的姑娘就是颯爽吧?”
這絕對是故意的,因為魏寔的夫人薛氏立馬也對雲淑道:“孔夫人,聞人姐姐當年在我們娘子軍也是響當當的人物,有些人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錯把茶壺當夜壺。”
雲淑想誇幾句,卻張不開嘴,因為她意識到,自己不管說什麼,彆人都覺得聞人氏是金子,而她什麼都不是。
可是祖母沒來,她看了陸之柔一眼,陸之柔卻為難的低下頭。
倒不是陸之柔不想幫她,而是陸之柔為宗室媳婦,深知討好皇後高興,況且陸之柔也不知曉這種情況怎麼應對。
魏寔的夫人薛氏,可是出了名的潑辣婦人,誰惹了她,她會不停的針對那個人,且薛家的人還很團結。
即便是慶王府也惹不起啊,再者,陸之柔知曉自己的身份,她在慶王世子那裡隻是個高級寵物,府外的事情慶王世子從來不會跟她說,她怎麼敢惹禍上身。
還有繼婆婆虎視眈眈呢。
平日和她交好的表姐陸之柔低下頭,還有她平日結交的勳貴圈有名的忠和伯世子夫人,出了名的好打抱不平的,此時也顧左右,因為皇後介紹聞人氏給她認識,她還特彆開心。
最後,她抬頭看聞人氏,聞人氏不是她想象中高大暴躁的女子,反而進退有度,眼神非常有神,說話雖然不夠文雅,但是反應敏捷。
甚至在雲鳳提起她的兒子的時候,聞人氏隻道:“孩子們沒讓他們回來,上京是繁華之地,我怕他們回來了,就舍不得離開。邊關的老鷹,飛在廣闊的天空,回到上京,他們就成了雛鷹了。”
李氏讚許道:“長信侯一席話讓我們發人深省,我的兒子今年也是丟到軍營,我們公爺也是如此說。”
說完,李氏又對雲鳳道:“皇後娘娘,以臣妾看長信侯這般會教子,是咱們女子的典範,不如由娘娘下旨,編入列女冊中,讓天下女子皆以長信侯為榜樣,如何?”
雲鳳含笑點頭:“本宮正有此意。”
一旁的孔太太看著糊塗妹妹,氣不打一出來。
殊不知李氏心道,你個孔雋光天天打壓我們承恩公府,連帶著那個雲淑也鼻孔朝天,與其如此,還不如拉攏聞人氏呢。
人家聞人氏功勞更大,還可以直接麵君,若她說太子一句好話,可抵十句。
要不然薛家怎麼突然轉興了。
馮氏在外,一向是以大嫂李氏馬首是瞻,見狀也道:“長信侯的宅邸說起來離我們公府也近,您有什麼不便之處,隻管知會一聲。”
聞人氏再也不是那個進京求個名分的小妾,她是實權侯爺,有實權軍權,甚至深得皇上器重。
雲淑麵對這樣的她,被人因此奚落,不得不感謝她曾經因為是庶出,要忍耐的關係。
可當皇後介紹她是孔雋光之妻時,雲淑自認落落大方起身行禮,畢竟她雖然是從一品將軍夫人,但是聞人氏是超品侯爺。
聞人氏看了雲淑一眼,微微頷首,對孔太太也沒有任何表情……
就像是見到陌生人一般,奚氏內心暗自覺得好笑,她們這位老太太和二嬸娘如臨大敵,其實人家根本沒把她們放在心上。
可一句有眼不識金鑲玉,就能看出孔太太當初的唯利是圖多麼錯了。
……
端午時節,雲驪受娘家邀請回家時,沒有看到承恩公府外以前孔家巨大的排場,還問起華陽郡主:“怎麼沒見七妹妹?”
要知曉雲淑回家都是很風光的。
華陽郡主笑道:“五妹妹你還不知道吧,咱們這附近就是長信侯的宅邸,雖然長信侯回邊光了,但是有心腹下人看門。有一回七姑爺帶著七妹妹回來,那長信侯家的下人就邊嗑瓜子邊說什麼,沒我們家長信侯,什麼狗屁孔將軍,撿漏還撿不夠啊?當初騙長信侯說什麼,怕敵人報複,要報就報他的名號,功勞全讓他撿了。這上京是議論紛紛,七姑爺他們這次就不回來了。”
原來如此啊,雲驪狡黠一笑,聞人氏還是很有頭腦的嘛!
她知道孔雋光是皇後表弟,孔家在京裡的地位,所以進京後,先是不發一言,從而博得皇後好感,她又有實權,獲得皇上信任。
就在孔家以為她離京後,孔家又能卷土重來的時候,聞人氏的下人開始揭孔家老底。
這招太狠了,聞人氏的兒子們人家可都在邊關效力,滿門忠烈,你孔家搶人家的功勞還拋妻棄子,也難怪雲淑都不敢回家了。
真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