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1 / 2)

小庶女 春未綠 18970 字 5個月前

兩個月後

承興帝已經下葬,大家對從湖廣迎回來的新帝簡直是望眼欲穿,雲驪在這個時候卻把哥哥文懋喊過來,這個時候,她想自己就不能瞞著哥哥了。

文懋見到妹妹,倒是好笑道:“昨兒我剛和妹夫在一處吃酒,怎麼你今兒又喊我來,難不成是有什麼事情?”

“我還真有一件事情和哥哥你說。”雲驪拉著他到內室,把下人遣了出去,一看就是要說私房話。

平日,她們是非常守禮的,即便見麵也是在那間小抱廈廳中見麵,很少進內室,一看就是有了不得的話要提。

文懋和妹妹有些心有靈犀:“你說的是姨娘的事情嗎?”

他們兄妹之間沒有什麼秘密,唯獨這件事情就是怕走漏風聲,因此都瞞著對方。

雲驪看著他道:“你都知曉了啊,我還正愁怎麼告訴你呢,又怕你從彆人那兒知曉了,到時候怪我。”

她說起那時候去升州自己見到了姨娘,如何的激動,又得知寧王遷藩入湖廣,但怕被發現,一直都沒有告訴任何人。

“沒想到姨娘這番不容易,我是二叔告訴我的,具體事情他沒有告訴我,如今你告訴我,我才知曉。雲驪,你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以前我是不信的,現在在姨娘身上,我還真的信了。”文懋覺得非常神奇。

這種心情他也隻能和雲驪提及,雲驪則笑道:“本也該是如此,你們讀書人不也是有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說法嗎?”

文懋點頭:“是啊,天下不能為之事多了,可有的人望而卻步,有的人卻迎難而上,可見許多事情都事在人為。”

雲驪很是讚同:“天下該有英明之主才行,否則像大姐姐那樣的,不僅僅坑外人連自家人都坑。”

當年,若非是因為雲鳳的性子,她可能會進宮,興許已經是太後了。

可她並不想進宮,每次看到深宮的宮牆。都沒由來的覺得陰森森的,那就是個沒有自由的籠子,沒完沒了的爭鬥,不如現下自在。

裴度為人彆具一格,所以她很多想法和他都不謀而合,換另外一個人,她的日子絕對過的沒有這麼舒心。婆婆兒子包括丈夫都這麼好,她才有功夫看書作畫,也不必再像自己在娘家一樣總要提心吊膽,這種平靜讓她真的很舒心。

“你說的是,不過,到時候大姐姐不會欺負姨娘吧?”文懋很是憂心。

畢竟雲鳳是宗法上的太後,自己姨娘可隻是個藩王太妃,也沒什麼靠山。

雲驪搖頭:“你放心吧,不會的,我看雲鳳可能要碰釘子才是了。”

兄妹二人把這個話題攤開,倒是都紛紛鬆了一口氣,文懋出來時見到小外甥爍哥兒都開蒙了,抱在懷裡欣喜萬分。

“妹妹,你這兩個孩子可都是讀書的好苗子,一定得好生教才是。”

因為文懋原本從文,後來從文棄武,現在再想沉下心來讀書就很難了,身上也還有彆的差事,所以,對於讀書的晚輩,他都很支持。

“好,哥哥不是說還有急事,我送你到二門,彆耽擱了。”是她今兒強把文懋喊過來的,現在又怕文懋誤事兒。

文懋被推的走的,鞋都差點被推掉,不過他很開心,妹妹終於有小時候的樣子了,而非常常用淡漠保護自己。

她分明和雲瀟一樣,曾經也活潑可愛還很霸道……

送走哥哥,她心裡的大秘密總算卸下,同時,替姚纖纖尋的一門親事也提上日程,姚家陪嫁十二萬貫之多,姚纖纖雖然年紀大些,但是身形還保養的很好,因此,許給了裴度曾經的同僚集賢院侍讀學士周秉康,此人曾經娶過一房妻室,於前幾年去世,兒女正是將笄之年。

周秉康今年四十有二,並不顯老,兩

邊都問過,都表示讚同之後,這樁親事在短短一個月內居然就成親了。

雲柳特地上京來操持,她感歎道:“表姐還覺得不好,但有什麼法子,她又想嫁一個高官,又想人家年輕,還得要英俊,還要有錢,什麼都想要。我說表姐你若不同意也就罷了,她又還是看中周學士的身份,比我們還著急。”

成親這麼些年,雲柳對姚纖纖和姚饒安還是一口一個表姐,一口一個表哥,絲毫未變。

這也算是另一種福氣了,姚夫人為人雖然擅長鑽營,但也不是什麼壞婆婆,她還是雲柳親姑母,雲柳也算是過的很自在了。

雲驪就笑:“罷了,都已經出嫁了,日後她在京裡,大家還能有個照應,你也就彆說了。”

“五姐姐,你涵養真好,以前她還得罪過你呢。要我是你,我可做不到如此。”當初她寫信來,也是試探一下,沒曾想雲驪還真的幫上忙了。

雲驪突然道:“大概我沒有以前那麼怕擔責任了吧。”

以前她過的如履薄冰,對人始終是有戒心,有界限感到過頭的地步,現在的她不怕試錯,有這個底氣了,因此,能夠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也會幫忙,並不會覺得有什麼。

再有,她偶然想起姚纖纖的時候,會體察到自己曾經也是因為奇貨可居,才能得到在大房寄居,才能得到大伯父的看護。

就當是自己那點同病相憐吧。

隻不過,她身份高一些,路走的更順暢。

雲柳向來豪爽,她道:“其實我這次來也是道彆的,表哥他要去當儒官,我也準備跟著去赴任的。”

姚饒安會試再次不過,他最終還是放棄了,舉人身份可以做官,因此借章家打點,外放去了江南做儒官,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你們夫妻向來夫唱婦隨,我就先恭喜你了,其實我也想去外麵走走看看,那年我隨你五姐夫去升州,也算是踏遍各地名勝古跡。”雲驪提起來還是很向往呢。

雲柳就忽然道:“其實五姐姐,我覺得你和章家其她姐妹都不同。”

“為何如此說?”雲驪不解。

“你看似最重規矩,嫻熟禮儀,神聖不可侵犯,我有時候都覺得你飲露水似的。真的,你彆笑,可現在我覺得你和我一樣,想要的都是自由。”雲柳甚至覺得雲驪的想法可能更深層次,不是那種以夫為天,追求榮華富貴權勢地位的人,而是更想要一種自由。

雲驪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世上就是皇帝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想要的,可能過很多年才能實現了。”

她想要的是女人和男人有同等的機會,可以入學科考甚至做官。

做官是做真正的官,而不是宮裡宣讀旨意,或者類似宮廷女管家那種官,可是她目前怎麼也無法改變。

如果女子能夠科舉,隨意走動做生意,沒有任何限製,以姚纖纖的八麵玲瓏,做生意恐怕是一把好手,而雲柳能繼承醫館,接觸更多病人,有更多治病的經驗,成為真正的大夫,甚至包括她自己,也能和裴度一樣參與國事。

算了,還是先從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起吧,一下子太好高騖遠了也不好。

今年她入手了一個繡坊,找的女子先要教她們識字,慢慢的再教花樣子,工錢非常豐厚還包兩頓飯,孤寡女子,或者有殘疾者先招收。

雲驪把素文喊進來道:“繡坊的事情不要急,每個進來的人都要簽訂契約,包括小孩子也是如此,有的小孩子的工錢也先替她們存著,不要直接給她家裡人,也不許他們在我們繡坊打人。”

素文點頭:“奴婢知曉了。”

雪柳在旁道:“奴婢把幾間寓所今年重新粉刷一遍,賃錢收的也不貴,這次全部都賃出去了。”

“好,這可太好了。”雲驪的幾

處生意都很不錯,賃錢比起錢莊收入不多,但是非常穩定,根本不用擔心,屋子租不出去。

三人又對了一回賬,裴度回來了,雲驪就讓她們把賬冊搬下去,笑眯眯的道:“今兒怎麼這麼早回來了?你這猛一回來,我還有些許不適應呢。”

“是你二姐夫,想托我走動關係,你是知道我的,自從三司使以來,家中絕了所有請托,就沒幫忙。”裴度頗為認真道。

雲驪點頭:“就該如此,他不是應該求我爹的,怎麼求到你那裡去了。”

這個雲鸞和她關係可不算親近,之前雲鸞拉偏架可是有名的,就是現在她隨丈夫回京了,她們關係也很一般,並不是很好。

裴度就道:“老泰山已經讓他成通判了,現在他想上升一步就是很難,你彆忘了,你們家兒子還有好幾個呢,他們也要恩蔭,文全文祿文成這幾個,哪個不是嗷嗷待哺,嶽父再能乾也不能如此啊。”

誰不想把最好的留給自己,章思源大兒子文龍外放,到時候回朝廷還要章思源幫忙運作。

雲驪點頭:“其實他也不必那麼著急,三十多歲任通判也不錯了,又不是科舉正途出身。再說了,我和雲鸞關係也不好,你彆幫她。”

這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而是本來也是如此,晏淩自己的兒子二十多歲都還沒出仕呢,宰相的兒子也得中了進士才能做高官啊。

夫妻二人就瑣事說了幾句,裴度也很驚奇的看著雲驪:“以前你從來不會說你不喜歡誰,現在終於會和我說這句話了,喏,還告訴我,你不喜歡誰?”

“我還不喜歡雲淑,她總莫名其妙的對付我,針對我,其實我和她沒什麼仇怨。”雲驪噘嘴。

其實說出來還有些不好意思,在她本人的道德裡,就不該說彆人任何的不是,即便這個人不好,也應該是放在心裡,因為說出來就落了下乘,而且會被人抓住把柄。

因此,雲驪說完,有些害羞,連忙要躲。裴度卻追著她的眼睛看,粲然一笑:“就是這樣,我們是夫妻嘛,你不喜歡誰就該說出來,在一起說壞話的才是夫妻。天天說彆人好話,那是客人。”

他還鼓勵雲驪:“再說說,你還不喜歡誰?我都替你記下,替你報仇。”

“還有太後啊,這個你是知道的,她針對我許久了,和慶王的婚事當時就是她故意的,算了,說不完了。”雲驪嘻嘻直笑。

她說完,又看著裴度道:“以前我不喜歡說,是因為大家覺得彆人不喜歡你,那就可能是你的原因,若我和你吵架,你肯定會說,看看,你家人都不喜歡你,難怪你如何如何。所以,我不願意說這些。”

因為她在娘家時,實在是被忽視被孤立,比如讀書,多數人都覺得能夠認字就行,學那麼多是無用的,你能改變什麼嗎?

既然不能,何必去學。

可雲驪就是想學。

再有,她是姨娘所出,但她並沒有像雲湘雲淑那樣,嫌棄自己庶出的身份,她做女帝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為自己的姨娘求一個誥命。

即便那個誥命沒什麼用,可她終究是完成了自己的心願。

你做一件事情,所有人都不支持你,不理解你,你踽踽獨行,還得忍受孤立,不能像雲清那樣,不過被馮氏針對一年,差點崩潰,還是後來嫁人才好點。

裴度搖頭:“不會的,我絕對不會的,你知道為什麼?”

“為何?”她還真的不清楚。

裴度則“啪”的親了她一口:“我是最怕你的,你不知道嗎?”

雲驪臉一紅:“胡說什麼了,我何曾是那胭脂虎了。”

“可是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又是你的丈夫,雖然會和你吵架,但是絕對不會故意戳你的傷疤的。你看我為了你脾氣改了好多,從來不在

你麵前發火……”

裴度是真的很認真的想讓她毫無保留的信任他。

雲驪當然也知曉丈夫的為人,他是真的脾氣很暴,甚至言語刻薄,可是在她這裡非常綿,從不發火,還很怕她,每次說錯了,還道歉。

“那也不是好事兒,夫妻之間該如何就如何,你現在拚命壓製自己的火氣,到時候一下噴發出來我可受不住。受不了了,我就帶著兒子們離家出走。”雲驪說到最後揚起小下巴,很是得意。

裴度立馬上來咯吱她,二人鬨成一團。

就在她們嬉笑的次日,寧王已經到京中來了。

元輔顧光誠帶著群臣到上京郊外接新帝,裴度也跟著前去,雲驪今日也要進宮,她穿戴一新陪著李氏馮氏一道來了,今日連章老太太也過來了。

“怎麼老太太也來了?”雲驪問嫂子鄭氏。

鄭氏笑道:“咱們都想看看新帝還有寧王太妃,老太太倒是記得以前的寧王妃,現在的這位不知曉。”

雲驪看了老太太一眼,嘴角噙著笑意。

寧王太妃傳說是寧王妃帶的滕妾過去的,因為生下世子才得以封次妃,最後才扶正,可即便是這樣的身份,老太太她們趨之若鶩。

若到時候真的見了她娘,不知道這些人會不會震驚。

雲鳳這裡卻是老神在在,她這裡濟濟一堂,許多人奉承著,雖說雲鳳也想兒子丈夫,但當務之急還是新帝,隻要新帝登基,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後了。

“再過一個時辰,皇太子從西華門入,再經惇本殿,就可以行禮了。”

皇太子禮?雲驪聽了,心中微微一動,覺得有些不好。

一開始就被拿捏住了,那可就不好了,尤其是大臨以孝治天下。

京郊

首輔顧光誠跪下迎接新君,眾人又忍不住好奇,都想看看新君如何。

一同前去的慶親王還有李學士等人也旋即跪下,慶親王再看這位新王,總覺得有熟悉感,尤其是那雙眸子,似乎在什麼人那裡見過。

這一路而來,覺得這位少年雖然年紀小,但是帶著天生一股王氣,陰鷙冷漠卻又莫名有種君臨天下的氣概。

趙簡看著跪下的眾人,他說了自見麵以來的頭一句話:“諸位請起。”

顧光誠見他聲音平穩,且低沉,看到他才覺得鳳子龍孫不是開玩笑的。

禮部尚書周光炎出來道:“請您往西華門入,再走惇本殿,如此方禮成。”

大家看到新帝還是很高興的,尤其是他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十分堅毅之人,就是裴度之前見過趙簡的,那時候還玩雲驪送的公雞車,現下整個人完全不同了。

還是雲驪英明,讓他們恭敬恭敬再恭敬才是。

此時,趙簡卻道:“詔書上以我為皇帝,而非皇太子,我應該走正門入才行,西華門並非是我應該去的。”

在背後的馬車上坐著的寧王太妃劉蕙心忍不住點頭,女兒之前曾經說過她帶孩子怎麼帶怎麼做,她就記下來了,丈夫過世前就把丈夫從棺材裡拉出來教他各種禮儀,如今看還是有成效的,如果完全不懂的,這樣肯定就會被騙了。

禮部尚書看向元輔顧光誠,顧光誠則道:“殿下,您要聽禮臣之言,這樣才能光明正大的登基,這是禮部早已商量好的……”

當然,這又掉了許久書袋,連慶親王都忍不住昏昏欲睡,同時又悄悄看了趙簡一眼,一般這麼說,小孩子嘛,肯定會屈服。

否則,誰會放著皇帝不當,等登基後,想怎麼樣,還不是怎麼樣,這也沒什麼?

“從現在開始您要稱先寧王為皇伯考,稱先帝為皇考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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