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名強悍的父皇,人子一定要軟弱些,這樣外麵的人才會更支持太子,因為所有朝臣都希望天子寬和,這樣士大夫們才喜歡,也更有施展抱負的機會。
否則,攻擊性太強的人,固然一時博得頭彩,可對於平衡局麵未必是好事。
魏國公府的雲湘其實也是在打這個算盤,甚至她還回娘家一趟,有意想多加臂膀,這麼多年她和娘家的關係處的還都不錯。
李氏和馮氏聽話聽音,知曉選秀一事勢在必行,但選太子妃怕是早已內定,今天雲湘回來,二人也都有所意動。
“大伯母,母親,我看曾表姑娘也可參選啊。”雲湘先提出的是曾家。
曾表姑娘是雲鸞的女兒,雲鸞的女兒正及笄之年,年紀正合適。
雲湘此舉當然是拉攏馮氏,馮氏笑道:“我們正有此意呢,正好讓興國夫人進宮說過,應該沒事。”
劉姨娘被封為一品興國夫人,馮氏起初是很見不得,後來隨著雲驪地位的穩固,她早就轉向,現在和劉姨娘關係很是不錯,甚至還建議把文懋的一個孩子放在她膝下養著。
雲湘點頭:“有興國夫人說一句,倒是抵我們好幾句。”
大家都知曉皇後娘娘孝順母親至孝。
實際上劉姨娘進宮也曾問過雲驪選誰,雲驪卻是笑而不語,她奉行慎獨的原則,從來都是所有的事情隻有自己知曉,其她人包括是劉姨娘,到了她這個特殊的位置,一般都會自己消化。
“娘娘,為儲君選妃是國之大事,但也要選個恭敬您的才行。”劉姨娘道。
雲驪笑道:“這宮裡自有禮法,恭敬不恭敬是其次,主要是她和太子和睦就行。”
這話其實言不由衷,劉姨娘素來知道女兒向來謀定而後動,恐怕不會選雲湘的女兒,否則魏家勢力大,魏禪過分能乾,怕是進宮就要搶班奪權,皇上又看重魏家人,恐怕女兒到時候站的位置都沒有。
宮中自永寧帝登基以來第一次大規模選秀,有的是衝著皇帝來的,有的則是衝著太子和幾位皇子來的,但毋庸置疑,選她們的人肯定是皇後。
因此章家門庭若市起來,文懋簡直是不能出門,隻要出門就是說項的,簡直煩不勝擾。
更有章思源這裡來的人更多了,到底章思源是雲驪親爹,這些年,章氏子弟人人都有封賞,他們都物儘其用,但章思源曾經見過雲驪一麵,雲驪要求他要約束子弟,因而章氏子弟沒有驕矜的。
有人雖然有些富貴習性,但也沒有鬨出多大的事情來。
章思源做官甚為圓滑,他這個人是清流當道,就把自己變成清流,變法派當道,他就支持變法派,而太子妃的人選,既然宮裡皇後處明確說了她有分寸,章家有親的是哪幾家,章思源何必再多說什麼。
反正他的女兒已經是皇後了,未來天子無論選哪位皇子都是他們家的,那他急什麼。
姑娘家們魚貫而入,初選由宮中女官們挑選一輪,把身上有異味,體貌不端正的,還有規矩太差,話都說不好的全部被刷下來。
雲驪見著底下跪著的姑娘們,有魏國公府、薛家甚至郗家的,這些都是朝中重臣的閨女,她卻看上了任青儀的侄孫女。
此女母親乃是宗室出身,父親為節度使,而任家滿門無論是文職還是武職都有人,尤其是性子最好。
雲驪看中了她,有意和皇上提起,永寧帝卻道:“我原本讓她做良娣的,不曾想你讓她做太子妃,那也可以。”
“陛下,若是給太子娶了薛、魏、郗哪一家的閨女,其餘兩家必定不會服氣,甚至給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會引起紛爭,還不如索性都退一步。”雲驪覺得現在天下太平,何必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雲湘的女兒許配給了慶王,慶王原有王妃故去,正好魏禪嫁過去就是鐵帽子王妃,薛家女許配給雲瀟這個循郡王府做世子妃,郗家則許配給文懋之子。
如此,太子娶的任氏不僅飽讀詩書,而且性情柔順,為人美麗,和太子琴瑟和諧,婚後三個月就有了身孕,讓永寧帝大喜。
就在此時,聽聞陸之柔油儘燈枯,已經去了。
而她家還鬨出公公和兒媳婦這種傳言,讓雲驪聽了都覺得這是攻訐。
“曆來都是抓不到彆人的錯處,才會用這種私事攻訐。我聽聞裴度是有大才的,隻是為人有些急功近利。”雲驪淡淡的和太子道。
她和永寧帝很少討論朝政,但是和太子倒是時常提及。
太子對母後非常信服,至少這次選太子妃,他這位太子妃很合心意不說,母後為二弟三弟還尚且未選高門貴女,對他而言就是好事。
因此太子道:“母後說的是,兒子想推行新法還是要靠裴度這樣意誌堅定之輩。”
永寧帝現在是可用之人頗多,而且年紀越大,對朝政管的更緊,有意多掙名聲來,故而對新政沒有以前那樣快速的藥到病除了。
“現在先不必說這些,你是二把手,一切聽你父皇的。”雲驪道。
太子欲言又止,到最後才道:“父皇殫精竭慮,聽說前些日子嘔血了。”
雲驪眼神瞬間門一亮,又對太子道:“從現在開始,你要更敬著你父皇才是。”
太子不禁想,外人包括父皇都覺得母後恭順,且從不打探朝政,現下看來,她什麼都明白,也頗有野心。
選家世太高的太子妃,日後自己一旦登基,他們母子就要仰人鼻息,如今娶任氏,他年紀還不算大,若父皇有三長兩短,攝政的人就是母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