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物換(1 / 2)

鎖金甌 尤四姐 4787 字 3個月前

彌生心裡裝了事,回去的路上人沉寂下來,坐在車裡木木的。扭頭看著窗外,那點疏離的樣子,仿佛憑空在兩人之間劃了道鴻溝。

她也說不清自己現在的想法,儼然是被遺棄後的恨海難填。所以他靠近時,她很有些排斥。

慕容琤早就發現了,依然試圖拉她的手。她讓了讓,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他甚感不悅,枯著眉頭道,“這是做什麼?哪裡不滿意說就是了,何苦這樣!”

彌生本來就不是個強硬的人,歪著腦袋磕在車位圍子上,鬱鬱道,“學生不敢有什麼不滿意,夫子彆多心。”

“是麼?”他說,索性靠過去,肩頭和她的肩頭挨著。再覷了覷,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快說實話,否則我可要親你了。”

彌生不吃他那套,抗拒的推開他。實在堵憋的難受,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也不好意思開口問,隻有自己生悶氣。

她一直是溫馴沒有脾氣的,現在這樣抵觸,讓他恍惚生出不祥的預感來。他想她真的是長大了,懂得分析了。今天的經曆對她造成了衝擊,是他做得太明顯,傷了她的心麼?不管怎樣都不是他的本意,他要怎麼樣壓抑自己,才能裝出他慣有的清正平和來。她不懂他,也不能理解他。也許她覺得大王二王都是善性的人,隻有他心機深沉,工於算計。其實不是,他們的嗜殺不在她麵前展現,因為慕容家的男人都有兩張麵孔,她所看到的,僅僅是她喜聞樂見的。直率也好,儒雅也好,如果他是淺愛,完全可以像他們一樣偽裝。正因為愛得深,愛到骨子裡,才願意敞開胸懷讓她看見真實的他。

已經到了日暮,輦車裡的光線黯淡。她的臉隱藏在陰影裡,他看不清,非得要眯起眼來。他有隱憂,也感到陌生的恐懼。探前身子再次去攀她,又不敢造次,彼此間忽然起了一堵高牆,不像先前那樣親密無間了。

她的手撐在隱囊上,他戰戰兢兢撫摸她的手指,用哀懇的聲音喚她,“細腰……”

彌生心口一撞,突然有些想哭。這個念頭來得沒道理,轉瞬竟然真的洇洇落下淚來。這一傷感就沒完沒了了,肩頭聳動著,背過身裹著袖子擦臉。暗裡也嗟歎,真是個傷春悲秋的年紀嗬!

他顯然是被驚著了,到底是通透的人,她心裡的顧忌他也能猜著七八分。眼下看來,這點私心野心就像過重的家累一樣纏在身上,纏得他不耐煩,真恨不得能拋開,拿他的立地成佛來安慰她。可是過了今天還有明天,明天他隻怕沒有信心再說同樣的話,所以還是繞開的好。

她低著頭,長長的束發垂在另一側胸前,露出這半邊白膩的頸項。他管不住自己,已然習慣了親昵的碰觸,簡直就像上了癮,仿佛她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他們是擁有兩個思想的共同體。

他把嘴唇印在那片皮膚上,她縮了縮脖子,低低咕噥著,“彆這樣。”

他聽了不太高興,“為什麼?”

彌生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還是在裝糊塗。她回過臉淒然看著他,“夫子,你對我有幾分真心?”

他動作一頓,彼此間的空氣變得緊張起來。他往後靠,脊背頂在圍子的棱木上,“這話你不該問,問了我會生氣。”

彌生氣鼓鼓的瞪著他,“你生氣又怎麼樣!你生氣,難道我就高興麼?”

“你是榆木腦袋。”他說,“我對你好不好,你自己感覺不到麼?”

她長長歎了口氣,“不是好不好的問題,咱們……”她忖了一會兒,想找出個恰當的比喻,可是心緒亂成了麻,完全找不到切入點。她艱難的比個手勢,“才剛皇後說了要我的庚帖,要給咱們各自指婚。我很擔心,唯恐旨意出來了,少不得南轅北轍。”

這是一定的,因為師徒的名分在那裡。他沉默了下來,頓了頓道,“容我再想想法子,實在不成,我去同皇後說。”

他這麼一表態,彌生反倒有所顧忌了,“夫子是聖賢,我不能帶累你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