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摧折(1 / 2)

鎖金甌 尤四姐 4918 字 3個月前

王宓像聽了笑話似的大笑起來,“我以為殿下至少良心上會不安,誰知竟沒有半點麼?還要掌我的嘴?罷,你是太後,你要打,我沒法子抵擋。隻求你睜眼看看,如今你也是個金貴的人,哪怕再年輕,身份在那裡擺著,好歹給自己留些麵子。大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毀了譽不打緊,彆阻礙我們大王的前程便好。”

彌生委實受不了她這副顛倒黑白的勁頭,“如今到底是誰在自毀名聲?你鬨得人儘皆知,我倒要問你,你這麼做是為了報複我?還是在蓄意報複他?”

她有一陣沒回話,抿著嘴,眼裡荒寒起來。半晌才道,“你要我顧念他,可他顧念我了麼?他從未把我當三媒六聘來的妻子看待,我想好好同他過日子,可是一次次向他示好,他總是拉著一張臉對我冷若冰霜。有時我在想,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他什麼,所以他會這樣對我?我也有自尊,他看不見我心裡在淌血,我卻要裝起笑臉來粉飾太平。”她一頭說,一頭掩袖哽咽,“他的心太狠,不管我怎麼討好他,甚至我光著身子站在他麵前,他照樣沒有一點反應。所以他說他有癮疾,我信他的話,即便再苦再屈我也不和彆人說起。可是有一天叫我發現他在城南置宅子,槐花林?景致倒好得很。如果沒有你的出現,他就算是常住在那裡我也沒什麼難過。誰知他所謂的隱疾不過是在騙我,你同他在一起,不會是說了一整夜的話吧?你們歡好的時候可曾覺得對不起我?所以……”她挺直了脊梁乜斜她,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就是個不安於室的賤人,憑著美色蠱惑人心,應該把你剝光了示眾,以解我心頭之恨!”

彌生被她罵得發懵,看來她是豁出去了,既然這樣,還要替她留什麼後路?

她一麵想,一麵小心的覷那邊屋角。覷過一眼不由苦笑,他仍舊按兵不動,看王謝兩家纏鬥是這個態度,現在看她和王宓爭執,他也還是這個態度。她的心涼到了腳後跟,他愛她?愛她才怪!不過是利用,一直都是。他最愛的是他自己,是聽政殿禦案上的那方傳國玉璽。彌生突然自暴自棄,她倒要看看他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

於是她有意對壘,做出不屑的神氣來,乾笑了兩聲道,“你何必這樣,有什麼呢,不過是個男人。如今就算罵我也改變不了什麼,有本事你也去引誘他,今晚把他勾上你的床,就是你的本事。”她又如夢初醒似的拍拍邊上的勾片欄杆,“我想起來了,你都作了那樣的犧牲,他也還是沒什麼反應。怎麼辦呢?看來是沒救了。”

王宓果然氣得打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彌生從頭到腳仔細審視了她一遍,對她怨毒的目光視若無睹,“其實夫子喜歡瘦一些的,倒不是說你不好,就是胖得有點緊張。你看你連腰身都顯不出來,還有這臀……”她嘖嘖一歎,“太大了,大了難免呆蠢。你曉得他平日裡怎麼稱呼我麼?他管我叫細腰。我也不知道他做什麼這樣叫,現在想來,大約就是愛這一撚柳腰吧!”

王宓怒極了,臉色發青。女人最受不得彆人用挑剔的口吻對自己品頭論足,尤其這個人還是你的情敵,是應該躲在暗處不見天日的外婦!

“以色侍人而已,看把你得意的!再過十年還剩下什麼?你們叔嫂通/奸天理難容,虧你還在我跟前顯擺。換了我,早縮起頭,找個地方拿鍋灰抹臉了!”越想越氣,捏著拳頭啐了口,“不知羞恥的娼/婦,先帝在下頭看著你呢!”

彌生也動了氣,王宓越罵越不堪,簡直像市井裡的潑皮。她年輕氣盛,哪裡還顧得上身份。橫豎也沒外人在場,傷人自然要往痛處戳,便儘釘著她道,“你隻管罵,罵完了我自有法子收拾你。再告訴你一件事,你隻當我和他是在槐花林裡有的頭一次麼?你自詡聰明,竟被瞞騙到這個時候。我若是你,不如死了乾淨。自己傻坐在青廬裡,卻不知你那郎主正與彆人春風一度。你注定就是個棄婦,永遠要被我踩在腳底下!”

這消息對於王宓是晴天霹靂,他潔身自好倒也罷了,誰知和彆人偷了歡,回來告訴她不能人道,叫她守活寡至今。謝彌生現在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得意的,趾高氣揚的來折辱她,取笑她。她腦子嗡的一聲炸了,入了魔,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她要發泄,哪怕立時死了,也要給這可恨的女人一點教訓。

啪的一聲脆響,彌生狠狠挨了她一個耳光。她是運足了力的,把她打得眼冒金星,腳下不穩幾乎要跌下來。耳朵裡聽見亂哄哄的人聲,分散出去的宮婢和內侍紛紛上來攙她,總管高聲嗬斥,“賤婢放肆!來人把她叉起來,膽敢以下犯上,橫是不要命了!”

那邊亂了套,慕容琤負手站著,感到一種奇異的解脫。事情開了個絕佳的頭,接下去就好辦多了。隻是委屈彌生,王宓那一巴掌恍如打在他心上,打得他人都木了。他氣急敗壞,又要強裝鎮定。這出鬨劇發展到現在,王潛由頭至尾都看在眼裡。他大概也沒料到王宓會那麼做,當時倒吸了口冷氣,半天沒有吐出來。

慕容琤鐵青著臉看他,“你都瞧見了,這回誰也救不了她了。”

王潛亂了方寸,本想和他求情,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全然沒指望了,他等的不就是這刻麼。隻怪宓兒沉不住氣,在這節骨眼上發傻。人家正愁揪不住她小辮子打發她,她自己倒送上門去。離皇後之位僅一步之遙了,如今什麼都完了,毀的不單是她自己,更要連累整個王氏。

慕容琤撩了袍襦快步往池邊去,他不得已也跟了上去。場麵當真是混亂,炸了鍋似的。樂陵王妃掌摑了當朝太後,多麼令人震驚的消息!尤其這裡是謝府,她在人家的宅邸打人家的女兒。還有九王,他和太後既然有那層關係,能輕易放過她才見鬼了。

謝大婦暴跳如雷,指著王宓的鼻尖罵,“咱們以前瞧在樂陵王麵上不同你計較,這倒好,愈發上頭上臉了。你是什麼身份,她是什麼身份,你自己可曾掂量過?今天這一巴掌,若是輕易放過你,太後的威嚴就叫你糟蹋透了。”憤然左右張望,“樂陵王人在何處?叫他來處置,家規國法拿出來論,少了半分我也不能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