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絕代的風骨(2 / 2)

大晉 肥皂有點滑 16991 字 6個月前

所有人抬起了頭,看向高台上的兩人。

這可不僅僅是簡單的比試了,還代表著他們大魏大晉的顏麵。

出奇的,高台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講玄,本就是玄乎得不得了的事情,大家也沒說什麼,安靜的等待著。

隻是吧,這一等時間就有些久了。

司馬煜都小聲的偷偷的問旁邊的輔政,“他們這是開始了還是沒有開始,朕怎麼有些看不懂,他們好像就是在那裡坐著,吹風?”

輔政心道,他這也不是看得摸不著頭腦,講玄講玄它得講不是。

這嘴都不張一下,又是什麼套路?

不過他堂堂輔政也不能顯得什麼都不懂,摸了摸胡子,留給司馬煜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陛下,得悟。”

司馬煜:“……”

這是個啥意思?

他這不是悟不出才問的嘛。

司馬煜又看向旁邊的丞相,結果不等他問,彆人就

露出一副唉聲歎氣的樣子,看著司馬煜直搖頭。

司馬煜:“……”

完球了,彆人都懂就他不懂。

幾個丞相和輔政會心一笑。

然後眼睛又看向高台,這到底是在比啥?

周複禮其實在等著對方開口,他好隨機應變。

結果對麵如同魔怔了一樣,看這樣子應該是被自己那桶水給弄懵了。

周複禮心道,這樣也好,不開口對他有利。

於是兩人就開始靜坐。

這一坐,就弄懵了所有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前來觀看的人都變得麵麵相覷。

他們不是沒有看過彆人講玄辨機,精彩不精彩的都有,但彆人至少得開口辨不是。

這怕是他們看過的最詭異的一場比試了。

司馬煜用手拖著下巴了,認真的看著,他還不信彆人都懂就他不懂,他得看出點什麼玄妙才行。

其實最焦急的要數蘇幕遮他們了。

玄機現在的樣子彆人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他們知道啊,正陷入自己的內心出不來。

他們原本以為,隻要玄機走上高台,自然會從這種狀態出來進行比試。

雖然說周複禮那一招“化水為冰”著實震驚到他們了,但讓他們就這麼認輸絕不可能。

但玄機開不了口,連贏的最後那一點點機會都放棄了。

蘇幕遮他們內心急得跟螞蟻上熱鍋。

周圍的觀眾也由安靜變得喧鬨,其中有人說得還頭頭是道,然後又由喧鬨變得安靜。

這時,蘇幕遮突然出其不意大聲嗬了一聲,“玄機道長,可還記得我們離開大魏時三千太學生撫琴送彆的場景?”

琴聲中的悲哀,那是大魏文人對他們的期待。

如今身在異國,但琴聲猶在耳邊。

他們是大魏人,他們是帶著大魏文人的尊嚴和恥辱來到這裡。

每一年來此都會麵對大晉和其他國家的人如同看笑話一樣的眼神,那種恥辱有誰能懂?但他們不得不來,因為他們將大魏文人的尊嚴留在了這裡,需要他們用手重新拾起。

所以,現在哪怕僅有的一點希望,他們也不能就此放棄。

蘇幕遮這樣乾擾比試,其實是不和規矩的。

王雍看了一眼,警告的地說了一句,“比試期間,他人不得提示和乾預。”

不過高台上的玄機眼神終於變得清明了。

那聲聲琴音,如同能擊穿肺腑,他又怎麼可能忘記,也是那些琴聲告訴他,他雖然是個道士,但他也是大魏人。

他又怎麼能在這麼重要的時候,自顧自的什麼也不顧。

玄機坐直了身體,風吹動他的白發,一時間居然跟變了個人似的,看得周圍的人所有的目光都投了過去。

蘇幕遮一行人也鬆了一口氣,這才是他們大魏的玄機道人,一生辨玄從未輸過的玄機。

場上的變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玄機正要開口,他這一次也準備得特彆的充足。

但突然,一直閉目養神的周複禮也開口了,而且還是搶在玄機開口之前。

“你輸了。”是周複禮一如既往平淡得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

嘩!

什麼?

司馬煜都猛地站了起來,啥情況?

他什麼都沒有看出來,怎麼對方就輸了?他覺得他現在就是個傻子。

周圍的人也是一片嘩然,這不是還沒有開始嗎?怎麼就贏了?

老皇帝和百官:“……”

特麼的嘴巴都沒有張一下,這就結束了?

這比試是怎麼結束的?

龐大的驚訝聲掩蓋了一切,直到幾個小公公拿著銅鑼一個勁敲,才將聲音壓下來。

玄機也有些愣,這都還沒有開始辨,怎麼對方就說他輸了?

看向周複禮,結果周複禮目不斜視,“一開始你就輸了,不然也不會坐到現在,讓我等到現在。”

玄機心中一震,他被對方的手段震驚到現在,連比試都忘記了,讓彆人一直等他醒來,他又有什麼資格和彆人比。

周複禮又說了一句,“嘴上說的終歸是虛幻的,又怎麼比得過親手做的,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又何必再掙紮。”

玄機:“……”

是啊,他都親眼看到了,又拿什麼比?

一群觀眾:“……”

媽呀,他們在說什麼?

司馬煜左看看右看看,要是他這個時候問他們在說什麼,是不是顯得他特彆蠢。

周複禮壓低了聲音,說出了擊垮玄機的最後一句話,“天地之奧妙你還沒有入門,等會下來我可以教你你所看到的。”

教……

一個字已經定性,達者為先。

達者是誰

不言而喻。

玄機張了張嘴,周複禮都已經不屑和他打嘴仗了嗎?

也對,就算自己講得再玄妙,說得再天花亂墜,又怎麼能和彆人直接的一個化水成冰相比。

周複禮說得也沒錯,其實他早就輸了,見到那桶水的那一刻他就徹底輸了。

現在不過無畏的掙紮。

“就這麼輸了啊。”聲音有些艱難,但又不得不承認。

安靜,安靜。

不知道多少人眼睛睜得跟銅鈴一樣,下巴都掉地上了。

所以說,小聖人一句話沒有說,就在那裡坐了坐就贏了?

“玄,玄,太他麼玄了。”

“這絕對是我見過的最精彩的辨玄了,雖然啥也沒看懂。”

“你們誰看懂了嗎?給我說說啊。”

不過馬上,所有的聲音又停了下來。

高台上玄機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然後看向大魏的方向,“我玄機終歸是一個無用之人,終歸是負了大魏所有人的期望,可惜不能回去聆聽大魏的琴聲了。”

說完,身體就朝後倒去。

周複禮嘴角都抽了一下,又來了,大魏的人讀書讀傻了,一個個浪漫得不得了。

周圍大晉的百姓開始興奮了,“跳了跳了,又跳了。”

“媽呀媽呀,老精彩了,我就說今天肯定能看到大魏的人跳下來。”

這可是他們每年的樂趣。

隻是苦了他們大晉的士兵。

高台下,一群士兵拉著幾層的被子,“接好了接好了,這該死的大魏人,怎麼每年都要玩這一出。”

“真想不接他們,讓他們腦袋摔個稀巴爛。”

興奮的興奮,抱怨的抱怨,看稀奇的看稀奇。

大晉的百姓也真是,每年都看,居然還稀奇得不得了。

這時,大魏的讀書人臉上已經羞紅得咬牙切齒了。

雖然每年都要經曆這麼一遭,但他們臉皮還沒有厚到無動於衷的地步。

玄機也有些懵,他是第一次來大晉,他還不知道,因為大魏人輸了就喜歡跳這個壞習慣,在搭建高台的時候就做好保護措施了。

沒死成,但沒死成也未必是好事。

周圍都是笑聲,笑聲如刀,割在每一個大魏人的身上心上。

這時,嘈雜的聲音中有琴聲響起,如針一樣剛烈,如針一樣

尖銳鋒利,從所有聲音中刺破而出。

周複禮看了過去,是蘇幕遮。

一個人,一把琴,竟然將周圍的聲音壓了下去。

大魏文人喜琴,基本琴不離身。

原本被周圍的笑聲壓得低下了頭的大魏人,茫然的抬起頭。

這些人的臉上,憤怒,悲傷,恥辱,眼淚,什麼都有。

但在此刻,他們僅僅是拿起了琴,開始合著蘇幕遮的琴聲彈了起來。

琴聲未必動聽,甚至有些撕裂一切的感覺,聽在人的耳中,是倔強,不屈,忠貞,頑強……

每個大魏人此時臉上或許還掛著眼淚,但他們抬起了頭,麵對一切。

十幾把琴,居然就這麼壓住了所有人嘲弄嘻笑的聲音。

除了琴聲,再無其它。

他們是大魏人,這就是他們大魏文人的風骨,以琴明誌,以琴抒懷,雖一聲不發,卻將所有不屈和倔強容在了琴聲中。

周複禮也有些沉默,聽說大魏太學生千琴齊鳴,能使鬼驚顫,能讓天地變色,如今這十幾把琴,倒是讓他見識了一番。

但這對周複禮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因為就是大魏文人這種頑強和不屈,讓他們一年又一年不懼屈辱的前來挑戰。

周複禮自己有幾斤幾兩,他清楚得很,遇到這些真正的名士,要是比真本事,他還真比不過彆人。

除了周複禮,老皇帝和百官也是心裡發愁,這樣的大魏自然有它震撼人心的東西。

琴聲錚錚,連不懂琴的人都感覺到了其中的意誌。

大魏人輸了,但是沒有輸掉他們的骨氣,又有什麼值得嘲笑的。

整個現場都是琴聲,如同內心一般撕裂的琴聲,咆哮得震耳欲聾,讓任何人都不敢小看這些大魏人。

周複禮歎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他也得想辦法渡過難關,文鬥三場,他不過才贏了一場。

而且,他必須想辦法讓大魏人不再像以前那樣輕易挑戰他。

麵對這樣不屈的大魏人,周複禮隻能做一個惡人了,隻要將他們的傲骨打壓下去,壓得死死的,他們才會有所收斂。

周複禮看向蘇幕遮旁邊的一個老者,“閣下可是大魏算學大師葛式微。”

這人他認識,曾經就來過洛陽,據說十分擅長四象算數。

葛式微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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