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探春令(2 / 2)

好在江南一案塵埃落儘,金鑾殿上百官相爭的烏煙瘴氣也消散了大半。

借著江南一案鏟去了外戚和王黨,成安帝的心情也還算不錯,今日早朝散了後,更是將宮中禦製的桃花釀紛發賞賜給了重臣,美名曰“邀群臣品春釀”。

今日,吹著春風,信馬由韁地上了早朝,金鑾殿上那群須發花白的老臣也停了往日的爭吵不休,蕭讓的心情可謂是十分愜意。

方才一進門兒,蕭讓便看到正擺弄著懷裡的桃花的顧熙言。

隻見男人單手解了身上的披風,遞與一旁的丫鬟,上前握住美人兒的一雙纖纖素手,將那手中的鎏金燕尾小剪刀取了放在桌上,看向一旁的丫鬟婆子道,“這剪刀鋒利的很,怎好叫主母握在手中?”

底下的丫鬟婆子見狀,忙告了罪,將那剪刀取了,一行人退將下去。

柔弱無骨的小手被男人的大掌握著輕輕揉捏,顧熙言噘著嘴不滿地看著男人,“妾身又不是三歲小孩兒,竟是連剪刀也碰不得。”

蕭讓掀起衣袍坐在美人兒身旁的錦榻上,濃眉一挑,“這桃花在樹上開得正盛,夫人為何以剪刀摧殘?”

顧熙言聽了這話,登時被氣得不輕,粉拳輕輕錘了下男人結實的胸膛,“妾身特意叫人從庫房取了這月白釉梅瓶,又親自去折了三支桃花來做插花!如此春日雅事,怎的就成了侯爺口中的‘摧殘’!”

“哦?”蕭讓將人兒攬入懷中,伸手勾了勾那瓷瓶裡插著的幾支桃花,低聲笑道,“本候看著,這幾支桃花都被剪得禿了大半,夫人這不像是插花,倒是應了‘花開堪折直須折’之語。”

顧熙言聽了這話,當即紅了臉。

這句詩除了感歎光陰飛逝之外,還有女兒家勸情郎珍惜自己的青春年華之意,真真是大膽非常。

顧熙言抬了一雙美目,嬌嬌地看眼前俊眼修眉的男人,“侯爺慣會用這等不正經的話來打趣妾身!”

春日漸暖,女兒家早早脫了厚重的冬裝,換上了顏色嬌豔的春衫。

今日,顧熙言穿了件月白地青色靈竹梅紋對襟長衫,外頭罩著件桃紅色勾蓮牡丹紋紗衫,一頭鴉青的長發簡單挽了個雲髻,發髻上未插任何寶釵珠花,而是斜斜簪了幾隻重瓣芙蓉花在鬢邊,可謂是彆出心裁。

顧熙言本就生的明豔照人,此時美人嬌花兩相輝映,正應了那“芙蓉如麵柳如眉”之句。

方才,自打蕭讓進門兒,目光便定定地停在顧熙言的身上從未移開過。此刻見了她這般粉麵桃腮的模樣,當即心頭一動,攬過人兒在那軟嫩酥彈的臉頰上親了兩口,把美人兒打橫抱起來,大踏步往內室走去了。

.........

初春時節,萬物複蘇,乍暖還寒,就連蛇蟲鼠蟻也被從冬眠中喚醒,四處覓食,感受著大好春光。

《千金月令》上說:“驚蟄日,取石灰糝門限外,可絕蟲蟻。”

依照大燕朝習俗,在驚蟄前後,各家各戶持清香、艾草,在家中牆壁、角落熏染,用這些草藥燃燒所釋放出的香味來驅趕蛇、蟲、蚊、鼠和黴味,好叫蛇蟲鼠蟻遠遠離去,一年內都不敢上門。

若是小門小戶的人家,隨便熏上幾下便完事兒了。奈何平陽侯府占地廣闊,後院花園又遍植花樹草木,故而這除蟲熏艾的事兒可謂是個興師動眾的大工程。

三日前,幾個媽媽便帶著下麵的一眾丫鬟婆子每日早出晚歸,力求不放過這諾大侯府的每個角落。

隨著春日氣候漸暖,顧熙言總會感到困倦、疲乏,每日用了午膳便頭昏欲睡,若是午睡了,一睡便是半日,用王媽媽的話說,真真是“如吃了一盞蒙汗藥”一般。

可白天睡太多,晚上卻又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如此惡性循環了幾日,真真是日夜顛倒。

算著日子,顧熙言和蕭讓也成親有小半年了,一開始,桂媽媽見顧熙言貪吃嗜睡的症狀,還以為是她有了身孕,此想法一出,叫蕭讓也嚇了一跳,當即差人請了宮中太醫來到府上給顧熙言診脈。

不料太醫診了脈,卻隻道眼下春日時節易犯春困,顧熙言身虛體弱,故而每日格外嗜睡。至於貪吃,不過是春日裡心情暢快,胃口大開,再加上顧熙言又正值長身體的年紀,所以每餐會用的多一些。

那日之後,顧熙言每日服著太醫開的安神的湯藥,並一味消食護胃的丸藥,那貪食嗜睡的症狀才緩解了些。

自那江南一案平息之後,蕭讓便稍微閒了下來。

今日蕭讓不必議事,兩人用了午膳,便一同窩在演武堂的書房裡看書寫字。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蕭讓在演武堂中議事從來不避諱顧熙言,這一世兩人感情甚篤,蕭讓更是任著她為所欲為。

前日裡,顧熙言隨口提了句“也想在這演武堂裡也有塊兒看書的地方”,蕭讓當天便叫人將那演武堂中博古架一側的隔間收拾了出來,單獨給顧熙言擺了一麵黃花梨木的書櫃,並一套花梨木雕花桌椅。

隻是顧熙言身嬌體軟,在那墊著厚厚軟墊的椅子上才坐了一會兒,便叫嚷著“椅子太硬,坐著難受,咯得生疼”,又委委屈屈地鑽到了男人懷裡,尋了個舒服安穩的位置,這才作罷。

溫香軟玉在懷,蕭讓隻能一臉無奈地輕輕搖頭。一連幾日下來,一手抱著軟膩地美人兒,一邊處理公務,男人倒也十分受用。

.......

演武堂裡,水磨楠木的書桌前,蕭讓一手抱著懷裡的嬌人兒,一手翻看著桌上的文書信函。

顧熙言窩在男人懷裡,握著一隻狼毫,在宣紙上亂寫亂畫著。

演武堂是蕭讓和下屬心腹商議公務、討論輿圖之所在,故而一向是肅清靜之地。可自打顧熙言占據了這演武堂的一角,這書房愣是悄無聲息地多出了許多東西。

隻見那一摞批閱過的信函文書旁邊兒擺著兩隻粉彩瓷盤,瓷盤裡盛著桃花酥、栗子粉糕等點心吃食。那名貴無比的徽州端硯旁邊兒擺著的是顧熙言平日裡喝水用的彩瓷小盞........明明是處理公事的書房,不過幾日的功夫,愣是被顧熙言擺置的如同小姐的繡房一般。

蕭讓正看著手中信函,懷中人兒忽然扭動了幾下,嬌嬌地抬頭看他,“侯爺,妾身口渴。”

蕭讓聞言,當即放下手中信函,伸手拿了桌上的茶水喂到美人兒唇邊。

不料顧熙言竟是一扭頭避開了那茶盞,伸出纖纖玉指點了一旁的桃花釀。

蕭讓揚了揚濃眉,“上次夫人在翠微亭醉的不省人事,事後答應本候什麼了?”

顧熙言見蕭讓翻起了舊賬,自知理虧,當即攥著男人的衣袖哼哼唧唧地撒起了嬌,“侯爺,妾身這幾個月滴酒未沾,已經算是信守承諾了......這桃花釀是禦賜的春酒,實在難得的很,熙兒也想嘗一嘗.......”

望著小貓兒似的軟軟求著的美人兒,蕭讓真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隻好肅著一張臉,斟了淺淺一杯桃花釀送到美人兒的朱唇旁。

顧熙言見男人妥協,眉邊眼角全是開心得意,歡歡喜喜地就著男人的手飲下一口淡粉色的桃花釀。

這桃花釀清香撲鼻,滋味甚美。顧熙言淺啜了一口,不料,那甘醇芬芳的滋味還未咽下喉頭,男人便一個俯身,鋪天蓋地的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