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但謝玉帛活動範圍沒超出機場就是好事,謝忱泊打電話告訴剛剛落地的商言戈,讓他從出口出來的時候留意一下。

“你說小帛失蹤了?”商言戈覺得晴天霹靂,眼前有些黑。

薛衣明隔著手機一米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暴躁,弱弱地又提了一遍“小帛跟狗跑了”。

這話他糊弄謝忱泊可以,商言戈一聽他略帶心虛的語氣,心裡猜想兩人估計又合夥搞什麼。

他立刻致電謝玉帛,第一遍電話還能打通,第二次直接顯示關機了。

耳邊全是各國外語,商言戈閉了閉眼,分不清謝玉帛到底是遇到危險了還是跑去管閒事了。

管閒事,語言不通還能管什麼閒事!

商言戈抱著一線希望,打開郵箱,沒有發現謝玉帛發的任何報備郵件。

異國喧囂的機場助長了心底的慌亂和煩躁,久違的暴怒再次野蠻滋長,商言戈砸了一把手機都無法冷靜。

手機碎片飛起,引來周圍人注意,都在奇怪這個英俊高大的男性究竟遇到了什麼事,甚至還有大膽的女郎上前搭訕。

商言戈伸手擋開人,按著煩躁的心情找人。

沒錯,按著。

商言戈右手按著直跳的心口,感覺有什麼快要從那裡破土而出,帶來一陣陣心慌。因為無法定義這種陌生的預警,反而更加恐懼,但他肯定不是健康問題,隻與謝玉帛有關。

或許再這麼被氣下去,他會英年早逝也不一定。

助理林北不做聲跟在商言戈身後找人,他是第一次見到商言戈完全把暴怒表現在外頭,默默地為謝玉帛點蠟燭。

老板的手機砸了,林北就得替他聯係各方,他一邊蹲下去撿四分五裂的手機,一邊掏出自己的手機開機。

頁麵剛解鎖,一條短信跳了出來。

“商總,你的副卡剛剛取現了!”

林北陪商言戈到國外出差時,消費都是他來負責,很多無用的消費短信都發給林北手機上,這次給謝玉帛的卡也是林北負責的。

林北迅速向銀行查詢消費地點,得知就在他們身後的服務大廳。

商言戈聞言立即狂奔至服務大廳,距離門口還有十五米時,他看見謝玉帛鬼鬼祟祟地從大廳挪出來,施施然把手機扔到了一個垃圾桶裡。

商言戈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撐著膝蓋深吸了口氣,餘光看見林北聯係了謝家人,三人匆匆從另一側趕過來。

準備上前的腳步一頓,商言戈忍怒靠在了身後的廣告牌上。

……

謝玉帛心痛地銷毀數據,扔掉手機,假裝它被偷了,不然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不接電話。

今日國師非但沒有進賬,金庫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

扔完手機那一刻,天眼終於支撐不住,像老舊電視機灰敗一片,掙紮了幾下後終於黑屏了。

事出緊急,他剛才好多步驟都跳了,沒有花心思隱瞞天道,現在受到一點點反噬。

施飛鴻雖然會對國家起到重要作用,但說白了謝玉帛這次隻是用了幾次障眼法讓他過安檢,不是簡單粗暴地插手國運。

謝玉帛在心裡默念“不關本國師的事,本國師什麼也沒乾”,一邊根據自己眼瞎前的印象,找了個顯眼的地方蹲著。

他不知道商言戈就在他前方十五米的地方,下意識把自己裝得可憐一點。

丟了手機,和舅舅走失,隻能在機場門口等家長認領的小可憐。

謝忱泊很快趕到,薛衣明一看見謝玉帛好好的,大聲道:“下次彆去追導盲犬了,金發碧眼的小姑娘就算她看不見,被你追著也會害羞。舅舅給你買十隻好不好?”

謝玉帛立刻領悟:“哥哥!舅舅!你們終於來了。對不起,我就聽見狗叫了好奇,就追了兩步。我錯了,我當時馬上就想回來,發現手機丟了,我跟著人流瞎走,以為能到出口遇見你們。”

謝忱泊正想教訓謝玉帛兩句,就聽弟弟邀功似的道:“剛才有對兄弟,家裡出事了到機場買票,結果臨時買機票太貴了,兄弟兩是學生,沒錢隻能在櫃台抱著哭。”

“我一下子就想到哥哥和我了。”

“所以我就花錢幫他們買了機票。哥哥,我做得對嗎?”

謝忱泊隻得先回答:“你做得對。”

“哥哥不怪我了?謝謝哥哥。”

謝忱泊:“……”

商言戈靜靜地看著巧言令色的謝玉帛,臉上喜怒不明。

聽到謝玉帛小心翼翼地詢問他在哪時,商言戈借了路人的手機,給林北發短信,“告訴他我去開會了,沒時間過來。”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揭穿謝玉帛的拙劣的謊言,讓那張嘴再也不敢說出氣人的話。

更怕自己忍不住心裡的憤怒,言語間傷到謝玉帛。

小東西做事根本不怕他,以為什麼事都可以像報告一樣賴賬。商言戈揉了揉眉心,他得讓謝玉帛長個教訓。

至於怎麼長教訓,商言戈一點沒轍,他現在完全按不下怒氣,不僅生謝玉帛的氣,還生自己的氣,處在火山爆發邊緣。思來想去,就隻能默默消化憤怒,等自己先消氣了再說,順便暗示謝玉帛他看穿了,主動過來承認。

林北轉述了商言戈的話,他自覺說話很有藝術,不會讓謝玉帛誤解商言戈不重視他。

但是,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謝玉帛臉色驟然蒼白,好像遭受了巨大打擊一樣。

謝玉帛倉皇茫然地四顧,試圖重啟天眼看看商言戈在哪裡,他知道商言戈一定在附近,看穿了他的伎倆,因為商言戈此行根本沒有生意要談,哪有那麼巧合的生意。

他覺得自己好像又遇到了上輩子的困境——他昏迷之後,暴君不願意見他了。心底有舊傷的人,每一陣和煦的晚風吹過,都會先懷疑是不是跟那次傷人的龍卷風一樣,像一隻乍驚的小雀。

天眼重啟失敗,謝玉帛心口像是火燒一般難受,前塵往事驟然浮上心頭,忽然如同一盆冷水澆下,把什麼念頭幻想都澆滅。

他為什麼就是不死心?

他為什麼自信這輩子可以改變暴君的英明決斷?

他為什麼要拉一個不願意的人為他擔心受怕?

淚水驟然湧了出來,謝玉帛胡亂抹著眼淚,一抽一抽,兩世以來,大國師第一次因為暴君在人前哭出聲,他極力壓抑著顫音:“我知道了,我不會再打擾他了。”

他不要住商言戈家裡了,就好像他上輩子呆在國師府等暴君一等半年一樣傻,暴君不會見他了,他根本改變不了結局。

商言戈忽然覺得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