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2 / 2)

一、二、三……

四十三!

烏雲依然濃重,王坪屏住呼吸,靜待下一次雷鳴。

天氣現象千變萬化,蝴蝶煽動翅膀,就可能改變一次氣候。

小少爺說一共四十三次,王坪覺得不太可能。

但雷公仿佛趕著下班回家吃飯似的,一下子偃旗息鼓,竟一聲也無了。

神了!和小公子算得分毫不差!

放學鈴聲振動,暴雨停止。

王坪接受了一番心靈上的暴雨洗禮,腳步更加平穩。

他逆行到教室門口,接到乖乖等他的小少爺。

“先去找王老板。”

暴雨讓整個城市有輕微的積水,一輛輛車駛過時,前後輪劃開白浪般的水花,偶爾還會濺到商戶門口。

王付楊搬著小板凳,眼巴巴盼了一個下午,過來一輛豪車他伸長脖子看一下,心情起起落落,在小神仙到底來不來中差點精分。

又一輛車穩穩地停在門口,看清車牌號,王付楊拍拍屁股一躍而起。

小神仙來了!

他拿起一旁的傘,撐開,等謝玉帛從車裡出來,他便把傘撐到謝玉帛頭頂,防止他被綠化樹滴下來的雨水打濕。

王坪自愧不如。

員工都讓王付楊趕回家休息了,他遞上一杯熱茶,“您先坐會兒,喝個茶,不急,不急。”

謝玉帛看他急得都快跺腳了,示意他坐下。

“什麼時候開始的?”

王付楊傷心道:“我一接手後就這樣了,有兩年吧,起初還不太嚴重。”

他爹沒有推拿天分,王付楊是他爺爺親手教的,還誇他青出於藍,誰知道他混得比他老爹還不如呢。

謝玉帛:“也就是說,令尊死後,這事才出現的?”

王付楊小聲道:“我覺得我爹應該不會跟我過不去。”

“沒錯,也可能是你跟他過不去。”謝玉帛安慰王付楊。

“冒昧一問,令尊是怎麼去世的?”

說到這,王付楊臉上閃過憤恨,“兩年前的一天,我爸出門買煙,剛過馬路,就看見有人當街家暴,我爸勸了兩句,誰知道那人還帶刀——”

謝玉帛追問:“凶手判死刑了麼?”

“他捅完人,慌慌張張衝上馬路,被撞死了。”

謝玉帛沉吟了下,光是被殺的怨恨,不足以興風動宅,“令尊和凶手以前可有積怨?”

王付楊頓了一下:“我是聽說,聽說那人渣年輕時看上我媽,還糾纏過,後來我父母結婚,就識趣消失了。不管怎麼說,殺人犯就是殺人犯。”

謝玉帛上樓,把牌位上的黃符撕下,他中午便察覺與他的靈力衝撞的有兩股陰氣。其中一個帶著怨氣和善意,前者在樓上供桌敲敲打打,隻對王付揚發作。另一個是被裹挾而來的,惡念極重,在樓下的推拿室興風作浪,無差彆趕客。

善意的怨氣和罪孽的惡念,本應水火不容,它們卻根本分不開,好像被禁錮在某個容器裡很久,長在了一起。

“如果我沒料錯,令尊應該是火化的,骨灰葬在墓園,和令慈比鄰。”

王付楊:“啊,對。”但是,這和此事有什麼關係?

“據我所知,火葬場一般情況下不會清爐,火化之後,象征意義地返還部分灰燼,這其中可能包含上一位死者的骨灰。”

這是大國師下午偷偷查的信息,乾這一行要博古通今才行,他得抓緊看書。

謝玉帛居高臨下看著王付楊:“你可知,令尊的前一位是誰?”

王付楊像被雷擊中了似的,聯係謝玉帛方才的問話,他結巴道:“那個殺、殺人犯?”

同一天去世,可能性很大。

誰說火化遺體不用做功課,一不小心就和仇人纏纏綿綿。

謝玉帛問了凶手的姓名八字,點了點頭。

王付楊啞口無言,所以,他爸的骨灰裡麵,是摻了殺人犯的?

他還用一個開過光的瓷壇子,把兩人嚴嚴實實地密封在一起?

然後還把覬覦他媽的人渣和他媽比鄰而葬?

臥槽!是個人都咽不下這口氣!難道做鬼都不放過他這個不孝子!

王付楊賞了自己一大耳刮子,跪在他爸牌位前,痛哭流涕,“對不起,爸。”

他看向謝玉帛:“那現在怎麼辦?”

謝玉帛真誠建議:“把骨灰灑海裡。”

“老子都還沒吃飯!”柯正誌驟然暴怒,他上去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麵包,攥在手裡:“有錢買麵包還大中午地找我要錢!讓我在經理麵前丟臉,果然是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小孩叫柯小宇,五天前,老師通知每個同學交二十塊雜費,還把通知發在家長群裡,不過柯正誌一直屏蔽家長群。

柯小宇不敢向柯正誌要錢,拖了五天,今天下午終於拖不過去。放學了同學都去食堂吃午飯,他飯都沒吃,從學校出來,一路走到爸爸的公司,神色惶恐地向他要錢。

父子兩是在樓梯間說話,平時沒人,但不知道為什麼,經理恰恰經過,聽到柯正誌為了二十塊跟孩子大呼小叫,神色當即變冷。

柯正誌一臉奉承地送走經理,嘴角一拉,甩手重重給了柯小宇一巴掌,把孩子打蒙了當即跑了出來。

除了中午在學校那一頓,柯小宇有上頓沒下頓,餓得麵黃肌瘦。

柯小宇看見他爸追過來,臉色蒼白如紙,嘴巴張了張,失語般一句話都解釋不出。

給柯小宇買麵包的中年人,李建國,連忙幫孩子解釋:“這是我買的,你彆誤會。孩子都快在路上餓暈了,怎麼當爸爸的?”

柯正誌看見柯小宇目光怯懦地看向李建國,一下子氣急,抓稻草似的把孩子揪過來,“你看清楚誰才是你爸!小白眼狼,我才是你爸爸,我在公司低頭哈腰地給領導賠罪,你在這裡大吃大喝,我這麼努力工作是為了誰!”

說到最後一句,柯正誌抓著兒子的手越發用力,柯小宇眼淚一下子湧出來,結結巴巴道:“爸爸是、是為了小宇。”

聽到這一句話,柯正誌終於舒坦了三分,他氣勢洶洶地看向李建國,目光鄙夷地把對方窮酸的打扮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觸及他胸前的尋親昭示時,豁然勾起嘴角。

“原來是作孽做多了,兒子丟了啊,你不去找你死在哪個臭水溝的兒子,惦記我兒子乾嘛?要不要臉?”

李建國聞言暴怒,一下子揪住柯正誌的衣領,目光凶狠:“你再說一遍?”

“好啊,你聽著……”

柯小宇吸了好幾口氣,才哭出聲道:“爸爸,叔叔是好人。”

柯正誌:“小白眼狼,誰是你爸爸,你以後要孝順誰?誰工作給你交學費?我養了你十年,他隻給你一袋麵包,你是不是白眼狼?”

這樣的對話似乎發生過無數次,柯小宇回答也千篇一律,像是被逼迫到極限的機器。

“柯正誌是我爸爸,我會孝順爸爸。”

李建國憤怒痛心,又無可奈何,他看見柯小宇被柯正誌推搡來去,小孩子露出的手腕上有好幾道皮帶抽過的傷痕,氣得眼眶都紅了。

可他隻是個鄉下來的農民,完全不知道怎麼跟城裡的工薪階層對峙,李建國又想起自己的小寶,會不會也像這個孩子一樣,正遭遭受非人的折磨?

作者有話要說:剛才不小心貼到《攝政王》那裡去了,《攝政王》讀者無視更新,暫時不要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