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那份記憶,牽起了當年的恐懼。

他不由緊緊握住他的手,一如那時少年在擔架上緊緊握住他一樣。

這些年來,凶手殺了不少人。

隻有他一人生還。

倘若凶手對殺人這事有些追求。

說不定真的會再盯上他。

顧執不敢再放任他獨自出門,也不敢再讓他獨自睡。

找遍借口賴在他身邊。

仿佛隻有這樣,他才不會離自己而去。

儘管他想將少年藏起來。

可少年卻慢慢變了。

好像從他下定決心,要住進這裡開始。

他就在一步步變得理智無情。

他開始清楚自己要什麼,開始清楚自己的目標。

開始漸漸展露出從前的模樣。

那副驕傲而囂張的模樣。

從零星到完整,漸漸掩蓋了他這幾年間偽裝出的溫良。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

他就是條凍僵的毒蛇。

而自己仿佛被他的毒液所控製。

無法遏止地深陷其中。

迷戀於他每個傲慢的神色與囂張的笑。

無時無刻,都想將他擁入懷中。

他開始頻繁做噩夢。

夢中,總是會出現那個雨夜。

少年渾身是血地躺在大廳裡。

臉色蒼白,單薄而無力。

仿佛時刻都會如霧般消散。

顧執早已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被這個夢驚醒。

直到發現他們的雙手仍緊握著,這才終於能安下心來。

黑暗裡,他側過臉看向少年。

少年的睡顏依然好看。

即便不笑,也像個天使一樣。

明明從前是個睡得很安穩的孩子。

但不知何時起,他開始無意識地將自己縮成一個球。

仿佛小貓般窩在他身側,緊緊貼著。

顧執對那個夢心有餘悸。

卻又怕將他吵醒,便隻是輕輕抱住他。

他開始害怕了。

他害怕少年出事。

也害怕他知道自己曾做過什麼。

害怕他離他而去。

他這一生幾乎從未懊悔。

除了先生的死,以及對這個少年犯下的罪。

神啊,哪怕再一秒都好。

求求你不要將他帶走。

他已經失去先生。

不能再失去眼前這個少年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

少年的計劃終於成功。

那兩個曾誣陷先生的走狗,終於落入了他們手中。

但看著少年臉上的傷痕。

他還是做出了決定。

他要將少年送出去。

送得遠遠的。

不要再參與什麼複仇,不要再與這些豺狼纏鬥。

不要再受傷。

他喜歡哪裡?法國?

那就送他去。

他隻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

那些肮臟齷齪的鬥爭,就算他全然遺忘都沒關係。

假如自己真的死了,那他就能去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或許不久後,他就能找到個善良好看的姑娘,然後結婚生子。

憑他的能力,其實完全能過得很好。

隻要他過得好。

哪怕一輩子不相見都沒關係。

他本已做好了放手的決定。

可少年卻選擇和他回來。

於是顧執將那個公司交給他。

讓他去做砂糖項目。

自己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他們的糖有問題。

那些貧窮的人,也會為了價格低廉而繼續購買羅希的糖。

那時候的他,隻能選擇這種做法。

這個項目籌劃已久,他早就準備好了機器與技術人員。

但公司才剛剛收購,一切百廢待興。

他也想看看,這個少年究竟有多少實力。

如果無法將他藏起來。

那就讓他學會如何生存於險惡世間吧。

隻是……

他不希望他接觸許禮。

顧執大致知道許禮也曾是先生的學生。

可能要早他幾年。

但許禮會盯上先生的隱藏遺產,卻令他分外介懷。

為了那筆錢而殺害先生。

也不是不可能。

那樣危險的人物,他絕不能讓少年去碰。

所以每當聽到他去了許禮那,就急得仿佛熱鍋上的螞蟻。

他對許禮並不了解。

但許禮卻似乎對他很熟悉。

那句“要是真睡了恩師的兒子,那也太不像話了吧”。

幾乎像根刺一樣紮在他心裡。

是啊。

先生對他恩重如山,他卻居然想睡先生的兒子。

真是有夠卑劣。

所以啊,陳霧。

請不要再引誘我了。

他這樣想著,卻還是深陷在少年青澀的親吻中。

幾乎無法自拔。

反正他做了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

終歸是要下地獄的,再多加條罪行也無妨。

於是,他放棄掙紮。

起身回吻向少年。

就趁著現在好好相處吧。

在他知道自己曾做過什麼之前,在一切無可挽回之前。

讓他再好好看看他。

顧執提前打電話回家,吩咐吳媽準備晚飯。

又早早結束了工作,驅車往家中開去。

車子剛拐進林蔭道。

手機就忽然收到一條短信。

顧執沒有在意。

先將車停好,這才翻出來看。

短信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

上麵隻有短短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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