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嬌當天就收拾好行李準備乘坐一部正好出部隊的轎車離開。
付榮美回來才聽說這消息, 回到宿舍,看著苗嬌正在收拾,滿臉驚訝。
“你要走了?”付榮美問。
苗嬌手上動作沒停,說道:“你不是巴不得我趕緊走嗎?”
付榮美卻笑道:“我可沒有這麼想過,有你這個同學在身邊做戰友,可比陌生人來的更好。”
聽到這話, 苗嬌卻突然放下手中的衣服, 抬頭看她, 笑道:“是嗎?我隻知道,你一直想要超越我, 從我們變成同學就開始了, 我們之間, 一直都隻是競爭者的關係, 你會不想趙醫生的工作以後由你接手, 你會不想我走?”
“原來你是這麼想我的。”付榮美走到她跟前,“那你就錯了。我從沒有把你當作過所謂的競爭者,我隻是把你當成同學,同事,戰友, 你專業能力有些地方比我強, 這點, 我很佩服你的,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儘量變成像你那麼優秀的人。”
聽著她的話, 苗嬌捏緊著拳頭,目光帶著不置信。
付榮美接著說道:“苗嬌,可能因為你出生太好了,所以你從小就被蒙蔽了外界的世界,所以總是處於自我感覺良好當中,而不懂得取長補短。是,我承認你很優秀,在某些方麵,所以我會想要努力學習你優秀的地方,但是有些地方,你卻是比不過我的,就單純說我們上山采藥,還有生存自保能力,這些你都不如我,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缺點短處,所以我一直都是在學習,在進步,而不是像你那樣,固步自封,自以為是。”
“你……”
不等苗嬌說話,付榮美連忙又打斷,“我這話不是罵你,我隻是覺得你可能對自己沒那麼深切的認知,身為同學朋友戰友,所以我今天來送你,也是來跟你說些貼心話,你如果覺得不好聽,就當作沒聽過,反正人生是你自己的。”
苗嬌沒再理會她,趕緊收拾好,恨不得馬上離開宿舍,不想和付榮美再有牽連。
秦玲玲聽到付榮美說這件事情的時候,苗嬌已經離開了部隊,說是去了彆的部隊。
“走的那麼匆忙?”秦玲玲問道。
付榮美點頭,“很正常,其實早在兩個月前,老師就跟她說過了,不過她沒答應,這次過去,大概是因為那邊剛好有親人在吧!”
付榮美沒有明確說,苗嬌離開,是因為她想通了,不想再和顧錚有什麼牽連,雖然她什麼都沒做,但是她的思想,已經影響了自己的未來,也在間接的影響了顧排長的聲譽,苗嬌這麼做是最好的,離開這個是非地,去一個新的地方,換一種生活,也許就不會再想著這事了。
索性苗嬌這人有她自己的驕傲,一直沒有明說過自己看上顧錚的事情,否則,上頭領導也不允許她胡鬨。
秦玲玲當然知道付榮美口中的意思是什麼?
她應道:“那也挺好的。”
苗嬌的事情倒是過去了,秦玲玲這腿腳卻還腫著呢。
晚上夫妻倆說完苗嬌的事情,突然麵麵相覷。
最後,是秦玲玲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顧錚問道:“笑什麼呢?”
“你看咱們兩個,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啊,你受傷了,我也傷了。”
顧錚看看自己胸口的位置,他沒有穿衣服,連傷口也是直接暴露在空氣中,不敢整天悶著,就怕悶的傷口更不會好了。
現在傷口結痂,對他來說,已經好的七七八八。
他看向秦玲玲的腳,腫脹的位置雖然還有些腫,但是沒之前那麼紅,也在痊愈中。
不過這麼一來,夫妻倆晚上隻能安安靜靜睡覺,不敢有任何小動作。
秦玲玲打算再住幾天,等顧錚傷好了,自己的腿腳好了,到時候再找個時間回去。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她這邊思考著,大中午的,顧錚該是在基地,卻突然急急忙忙回來了,營房外麵的廣播一直在發出緊急的聲音。
看顧錚臉色凝重的走進來,秦玲玲縫補著衣服,連忙站起來,“怎麼了?”
顧錚說:“唐山出事了,我和戰友需要過去一趟。”
“什麼!!”
秦玲玲震驚的看著他。
仔細一算時間,才想起來,這是七六年一次百年一遇的大地震,今天可不就是地震的第二天嗎?
地震是在晚上的時候震,很多人就這麼在睡夢中離開了,那一天,很多家庭因為這場天災,而沒了家園。
她前些日子還想著這個事情,可她卻知道,自己根本做不了什麼?她不可能跑過去說,什麼時間會發生什麼事情,到時候估計救不到人,還會被人當成是精神有問題。
後來她一想,她所待著的是個書本的世界,也許能避免這場悲劇的。
來了部隊之後,一心一意想著顧錚的事情,倒是把這事情忘記了。現在想來,所有年代文中,即便架空的特彆空的書裡頭,大事件都是參照了曆史,隻是小人物的故事每個人都不同而已。
秦玲玲看著他急切的收拾著衣服,“現在就要走嗎?”
“嗯。”顧錚已經收拾好了,對她說道:“我們馬上要回去集合,今天會坐火車前去支援,一場地震會帶來很多問題,我們接到上級指令,需要馬上奔赴現場。”
秦玲玲知道這是顧錚的使命,他身為軍人的使命,無法逃脫。
“那你的傷……”秦玲玲看著他胸口。
“沒關係,不嚴重了,而且這也不是持槍打擊罪犯,也就是幫忙,不會很麻煩的。”
顧錚說的簡單,可秦玲玲是經曆過零八年大地震的人,即便不是在現場,可是當時的電視報道,是多麼的可怕,那地震還是白天造成的,卻也是死亡不少。
天災是最可怕的,在大自然麵前,人類的生命,是很渺小。
大地震之後不是就安全了,其中會有很多次餘震。
可她不能拉著顧錚不讓他去幫忙,滿心滿念的擔心,隻能拉著他的手,紅著眼睛看他,“那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小心餘震。”
“嗯。”
“我知道你有你的使命,你答應我,在不違背你的責任道德的情況下,請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顧錚知道,這次受傷讓眼前的小姑娘害怕了,畢竟是個什麼都沒有經曆過的人。
就連他,經曆過死亡的人,在災難來臨之前,也會畏懼他,但是身為軍人,保家衛國是他的天責,即便心存畏懼,也要迎難而上。
他隻能應著,“我知道的,我會儘全力保護好自己。”
將滿心擔心的姑娘抱緊在懷裡,顧錚深呼吸著,“放心吧,不是什麼大事。”
秦玲玲點點頭,儘量讓自己情緒穩一些。
她知道,像這種有危險的事情,以後還會有,而且會比這一次更大。
她一路相送,送到基地集合的位置。
不隻是她,有很多人也都出來送他們。
這是秦玲玲第一次來到顧錚訓練的基地,這裡看著也沒什麼特彆,可是她卻知道,這裡是顧錚流過血汗的場所。
全部人集合在空地上,不隻是他們來了,就連付榮美也來了,穿著白大褂,背著醫藥箱。
看見付榮美,秦玲玲連忙上前,“付醫生你這是?”
“我也申請了前往賑災。”
“這樣啊!那你們注意安全,要保護好自己。”
“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也會儘可能的挽救更多的生命。”付榮美說著,看向顧錚所在的地方,“你很擔心顧排長吧!”
秦玲玲沒瞞著,應道:“嗯,他的傷還沒完全好。”
付榮美說:“身為軍人就是這樣,要用血肉之軀,扛起這保家衛國的使命。不過你放心,我們隻是前去幫忙,顧排長能力了得,不會有事的。”
“嗯,我知道,我相信他。”
說是這麼說,可看著顧錚就要離開的時候,秦玲玲還是忍不住哭著跑過去。
她覺得自己以前挺堅強的,但是自從有了顧錚之後,這眼淚就沒少掉了。
“你一定要平安回來。”秦玲玲一邊走一邊對顧錚說。
顧錚隻能給她拭去眼淚,粗礪的手指,在她滑嫩的臉頰輕輕擦拭著,生怕碰傷了。
“我會的,你放心吧!”
“等你回來,我們就做真正的夫妻。”秦玲玲扁著嘴,說的異常委屈。
如果不是知道怎麼回事,彆人都會以為是顧錚逼著她說的這話。
不過她說的小聲,隻有夫妻倆,沒人聽得見她說了什麼?
倒是顧錚被她這話逗的哭笑不得,隻能應著,“我記者呢。”
大概誰都沒有想到,兩人結婚一年了,還什麼實際行為都沒有,秦玲玲還以為這次來部隊,兩人就可以在一起了,可顧錚的受傷,她受傷,想等傷好了,就將自己交給顧錚。
可沒有想到,這傷還沒好,顧錚就要走了。
看著高大的東風車從基地開出去,所有前去支援賑災的士兵都在朝著他們的家人戰友揮手。
王蘭遠遠看著哭的跟隻兔子似得秦玲玲,牽著孩子小寶走過去。
“玲玲?”
聽到聲音,秦玲玲這才後知後覺的連忙擦乾淨眼淚,不敢讓人看見她脆弱的一麵。
“嫂子,你也來送沈營長嗎?”秦玲玲問道。
王蘭早把她她那哭樣看進眼裡,見她把眼淚憋了回去,寬慰道:“彆擔心,都會沒事的。”
秦玲玲點點頭,“嗯,我知道。”說著,又連忙擦著眼淚。
王蘭看著她,聲音輕柔,“一起回去吧!”
“好。”
路上,王蘭問她,“很擔心小顧吧?”
秦玲玲倒是沒瞞著,應了聲,“嗯。”
可她看王蘭麵色平靜,似乎對這些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忍不住問道:“嫂子,你不擔心嗎?”
王蘭笑笑:“擔心,怎麼不擔心呢?”
“那你……”
“就算擔心,也要相信他能保護好自己,就算擔心,這日子也要過不是?他離開之後,我更要堅強,把日子過好啊,不能糊糊塗塗的,他回來了,看見亂糟糟的,那該多心酸?”
王蘭頓了頓,又說道:“其實我像你那麼年輕的時候,小寶的爸出任務,我也慌的不行,總害怕他回不來了,孩子還那麼小,我就怕他丟下我們母女了,那時候一聽說他有任務,大晚上就走,嚇的哭著不讓他走,可他是軍人,有他要擔負的使命,我不能自私,我有家庭,彆人也有家庭,他就是去幫忙,出個任務。那時候的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每次都擔心他會出事,可逐漸的,這出任務的次數也多,他再出任務的時候,我也不哭了,也不鬨了,心裡雖然擔心,但是卻不希望他為我擔心,半夜起來,需要出任務,我就給他收拾收拾,如果可以,再給他煮碗麵,要讓他知道,他不在家,我也會把家裡打理的好好的,讓他安心在外麵忙。”
王蘭的話,仿佛麵前的一扇門被打開,秦玲玲突然也想通了。
王蘭拍著她的手,“不過你還年輕,剛開始不適應是正常的,你會擔心,也證明了你心裡記掛著遠去的丈夫,這都是咱們當軍嫂該經曆的,等時間久了,你就慢慢的習慣了,你也會為他而驕傲的。”
王蘭的一番話,雖然不能把秦玲玲所有的擔憂給化解,但是她現在能做的,也是隻有等待顧錚平安回來,時刻關注唐山的情況。
隻是,顧錚離開部隊,她也沒有必要再繼續逗留在部隊了。
臨走的時候,她把顧錚的屋子裡裡外外打掃乾淨,希望等他回來的時候,這屋子乾淨,睡著也是舒服的。
等收拾好了一切,第二天一早,她就啟程回家。
王蘭聽說她要走,還和出部隊的士兵溝通,送她一程,也幸好有部隊的車子送出去,她當天傍晚就到家裡了。
去的時候她是大包小包的,回的時候倒是輕鬆多了。
顧瑤這些日子,嫂子不在家,比較忙一些,不過隔壁顧國強顧春花兄妹偶爾幫幫忙,倒也還算輕鬆。
隻是嫂子不在,姐弟三個,倒是沒以前好玩了。
顧國強收工回來,就坐在自家門口,見顧瑤背著豬草回來,嘴裡嘟囔著,“姐,嫂子什麼時候回來啊?”
顧瑤把豬草放下,“我怎麼知道?嫂子也沒說哪天回家,我怎麼知道?”
“嫂子不回來,這荔枝都吃不完了。”
顧瑤看那一地的荔枝殼,笑話道:“我看你挺能吃的,也沒見留點?”
“這不是嫂子沒回來嗎?再說了,你自己不是也會爬樹,還要我給你摘呢。”
“不跟你說,懶得理你,我去喂豬。”
“雞我幫你趕進去了。”顧國強朝著身後喊道。
正說著,他卻見遠遠一個人朝著他們屋子這邊走來。
少年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姐,姐……”
顧瑤正不耐煩他呢,聽到那急切的喊叫聲,直接罵道:“彆叫我,我喂豬。”一邊說著,一邊把背回來的豬草丟進豬圈給兩頭豬吃。
養了半年的豬,現在已經長大了不少,白白胖胖的,顧瑤想,今年年底,肯定能有不少肉。
那頭顧國強看清了人,更是大喊,“姐,嫂子回來了,嫂子回來了……”
李大妮走到家門口,就聽見自家那傻兒子激動的喊著嫂子回來了,而她這個當媽的,這麼大個人了,兒子眼睛都沒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