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玲玲本來打算晚上就把圍巾儘量織完的, 但是被顧錚鬨了這麼一出，完全沒了時間繼續織圍巾，就連把手伸出去都會被顧錚拉回被窩，然後來一句，“好好睡覺！”
他的聲音富有磁性，特彆好聽, 特彆是故意眼睛瞪著人, 一副命令的樣子，直接可以把秦玲玲給逗笑。
她實在出不去，隻能認命的滾回被窩。
可能昨晚睡的早，把覺補回來了, 又或者是秦玲玲心裡想著彆的事情，所以並沒有睡著。
看顧錚正在用手指無聊的給她頭發打圈圈, 秦玲玲抬頭朝顧錚看去。
下一秒，額頭被親了一下。
顧錚問：“怎麼還不睡，不困嗎？”
或許男人每當這個時候看著就特彆性感, 配上那些帶著誘惑力的話，秦玲玲感覺心又要酥了。
生怕顧錚下一秒來一句，“如果不困咱們再做運動。”她連忙把被子蓋好, 一臉無辜的看著他，“我困了。”說完, 把被子往腦袋蓋了上去。
隻是沒一會，她又把被子鬆開，朝腦袋露在被子外麵的顧錚看過去, 眼睛眨巴眨巴，“我就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
“你今天盯著我織的圍巾看著，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女人敏感起來，福爾摩斯都乾不過他們，秦玲玲眼睛不瞎，人也不傻，自然看的出來顧錚當時的情緒不大對勁。
顧錚抬頭看著頭頂的方向，好半晌才說道：“這讓我想到了我媽媽。”
“你媽媽？”
秦玲玲想，他說的媽媽就是趙娥吧，她沒有見過的婆婆，顧瑤的親生母親。
顧錚點點頭，“嗯。”
“她怎麼了？”秦玲玲問道。
“她以前也特彆愛織毛衣給我們織圍巾，我小時候的衣服都是她給做的，每年冬天，農忙結束之後，她就買很多毛線回家，然後讓我幫她抻好，纏成一團，方便她織毛衣。”
顧錚說起這些事情，又想到了很多早年的事情。
雖然他活了兩輩子了，那些記憶已經過去很多年，可是沒想到，這些記憶卻還記在腦海裡很清晰，仿佛就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他說道：“我那時候還想讓她教我，她卻說是女孩子織的，男孩子不需要，我出去掙錢養家就夠了。”
雖然去世婆婆這番話秦玲玲並不完全認同，畢竟在她看來，男女平等，男女不該把職務分的那麼清楚。但是她能感覺的到，婆婆這番話是對顧錚這個兒子滿滿的愛。
顧錚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一點一滴，那個在他生命中並沒有存活太久，卻給他造成了很大影響的母親。
聽著顧錚的話，秦玲玲仿佛親眼見到趙娥這個婆婆了，她能從顧錚的言語中感覺的到，她是個溫柔慈愛的母親。
她想，如果婆婆還在的話，顧錚和顧瑤現在的生活一定是人人都羨慕的生活。隻可惜，婆婆去世的太早了。
顧錚說的太多了，一下子又沉浸在那段悲傷當中。
秦玲玲感覺到他的失落，雙手緊緊握著他的手，給予他安心。
她說道：“顧錚，咱媽雖然走了，但是她會在另一個世界，一直保護著我們的，她去了那裡，隻是開啟第二段不一樣的人生而已。”
顧錚知道懷裡的人是想安慰自己，認真的點著頭，“我知道的。”
顧錚的悲傷來的很快，去的也很快，他不想讓懷裡的人太過擔心自己。
畢竟活了那麼多年了，早就學會控製自己的情緒，即便心裡頭藏著無儘的傷疤，可是在彆人眼中，什麼都看不出來。他也隻有在秦玲玲麵前，會偶爾卸下盔甲，露出脆弱的一麵。
其實剛回來的時候，顧錚心裡甚至還想過，如果她能重回到小時候，在媽媽還沒去世的時候就活過來，會不會能對媽媽的病情有幫助，也不會在她拖到無藥可醫的時候，坐在家裡等死。
可他到底沒有回去，再說，將近二十年前，那條件不好，他就算回去，變成年紀很小的孩子，可也許是束手無策呢。
他想著想著，乾脆不想了。
懷裡的人似乎困了，那兩隻小手，緊緊的抱著他，把臉蹭在他的胸膛，找著舒服的位置，最後隻剩下均勻的呼吸聲。
第二天。
年二十九。
整個部隊正喜迎新春，營房開始張貼春聯了，畢竟明天會更忙碌，殺豬殺雞殺鴨，準備春節聯歡晚會等事情，會讓他們忙的腳不沾地，所以把今天能乾的活兒先了。
本來每年顧錚的宿舍也是跟隨著大部隊買了紅紙，由部隊會寫春聯寫字好看的老同誌給寫的的，但是因為今年媳婦來了，所以單獨了出來自家貼。
秦玲玲買的春聯是縣城一個老人家寫的，筆鋒犀利好看，上麵的話是秦玲玲自己要求的，象征著美好。
顧瑤一早就過來幫忙了，房子前兩天來的時候已經打掃過，現在又是整理一遍，到處乾乾淨淨的，連被罩都透著陽光的味道。
顧錚貼完春聯就被其他排的人叫出去了，等到中午才回來。
“下午聯排的人都會去準備殺豬，你要去看看嗎？”
原來顧錚被叫走，是他們整個營的人要去大部隊集合，統一殺豬，顧錚到時候也要幫忙。
豬由他們所有一起飼養的，然後根據人口分下來，到時候有家庭的，還可以自己帶些回去煮，不過年三十那天晚上，必須大家在一起吃飯，過年。
像殺豬那麼血腥的事情，女孩子可不會去做，但是有些人好奇，也會湊近去看看。
顧錚想到部隊也沒有什麼地方好玩的，不如叫秦玲玲去看看。
秦玲玲笑道：“你們殺豬我跑去乾什麼？給你們吆喝加油助威嗎？”
顧錚應了句，“你如果敢的話，也是可以的。”
“還是算了，彆到時候把豬都嚇活了。”
雖然不打算呐喊助威，不過秦玲玲倒是跟著去看看。
去年和今年，他們家的豬都不是她著手的，都是顧瑤在忙活。
每年村子會把豬統一趕到手扶車送到縣城的肉聯廠，每頭豬都會蓋上印章，有上繳的，有留給自家的，然後由專業的屠夫統一宰殺好，在弄下來。
如果是自家份額的豬要肉聯廠的人殺的話，就需要交點肉，如果不想讓人幫忙，就可以拖回去自己殺。
不過一般人都懶得自家殺，畢竟又不是誰都會殺豬。
即便兩輩子人了，秦玲玲還沒有見過殺豬呢。
中午他們在食堂吃飯，付榮美和趙醫生以及之前的實習學徒趙遠也一起過來了，一張桌子除了顧錚家三哥，外加趙醫生三個人，圍繞著他們四周的，還坐了不少單身沒回家過年的士兵。
他們坐在這裡，除了是想跟付醫生多說話的，也是想認識認識二排顧排長家的妹妹，聽說他妹妹還沒對象呢。
可惜，顧瑤被那麼多人給嚇到了，隻好努力吃飯，認真吃飯，至於彆的人，有顧錚在，倒是隻能看著，不敢湊近說話，就連劉遠輝也沒有在一個桌子。
倒是趙遠，一邊吃飯，一邊看著對麵的兩個姑嫂兩人。
趙遠容易臉紅，隻看了一會，隻要秦玲玲抬起頭來看她，他就容易的臉紅，連忙的低下頭去。
秦玲玲哭笑不得，這小少年挺好玩的。
中午回去忙了會，顧錚就領著媳婦和妹妹去殺豬了。
他們到廣場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了，邊上還架了大鍋，正在燒火呢，等殺好的豬，綁在木棍上，然後舀上滾燙的開水，往那身上潑去，就能拿刀子刮。
看見顧錚，有人招手喊道：“顧排長，就等你了，快來吧！”
顧錚應了聲，對秦玲玲和顧瑤說道：“你們在這裡看著，就不用過來這邊了，殺豬有點不好看。”
殺豬血腥，顧錚擔心媳婦看了會害怕，所以隻讓他們四處轉轉，和其他家屬說說話。
還彆說，不少沒在部隊居住的軍嫂，今年都來部隊過年了，一眼望去，好幾個女人，有些身上還背著或者抱著個孩子。
王蘭沒多久也牽著小寶過來了。
看見姑嫂兩人，連忙招手示意。
秦玲玲隔著遠遠衝王蘭笑笑，叫上顧瑤，“瑤瑤，咱們去那邊。”
王蘭過來已經有一會了，小寶年紀不大，但是愛玩愛鬨的年紀，這不，正好帶他過來湊湊熱鬨。
今年她留在這裡過年，連老家的閨女也帶過來了，一家人總算難得的團聚著。
秦玲玲走上前，打著招呼，“蘭嫂。”
說著，她給顧瑤介紹，“瑤瑤，這是沈營長的愛人，蘭嫂，蘭嫂，這是我小姑子，顧錚的妹妹，顧瑤。”
“瑤瑤是吧，可真水靈靈的姑娘。”王蘭笑著說道。
她是是知道顧錚有妹妹的，今天才算是第一次見麵。
顧瑤對於不認識的人，比較害羞，隻不失禮貌的喊著一聲，“蘭嫂。”
王蘭應了聲好，看男人們轟轟烈烈的殺豬，一聲聲豬的慘叫聲響起，對秦玲玲兩人說道：“這裡離我家不遠，你們去我那坐坐吧，這男人殺豬也沒什麼好看的。”
秦玲玲笑著應了聲，然後讓顧瑤和王蘭在原地等一下，“我去跟顧錚說一聲，馬上過來。”
顧錚他們負責的那頭豬已經綁好了，正準備殺豬呢，秦玲玲就走過來了。
生怕讓她看這血腥的場麵，顧錚連忙把人拉遠了去，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惹的那一群人哈哈笑著。
不時又傳來不少羨慕的聲音，“顧排長太疼他媳婦了吧！”
還有人感歎：“顧排長媳婦可真好看。”
“怎麼了？”顧錚問道，又回頭看著那群開他玩笑的年輕小夥子。
那些人頓時不敢說了，大家笑笑鬨鬨，聲音一聲更比一聲高，很快就淹沒過去了。
秦玲玲說動啊：“等會我和瑤瑤去蘭嫂那裡坐會，你們要忙多久？”
顧錚看著那一頭頭豬，說道：“應該不用很久的。”
“那行，我和瑤瑤就去蘭嫂那裡坐會，等會等你來找我們，如果太晚的話，我也可以和瑤瑤回去的。”
顧錚擺手，“那你們就在那裡等著我，我很快忙完，營長剛才還說找我有事，正好去找他。”
“行。”
說定了之後，秦玲玲才離開。
顧錚再回來，那一個個熱血方剛的青年，忍不住的問他，“顧排長，嫂子（弟妹）還有姐姐妹妹嗎？要不，給我們也介紹個吧，你看我們這群大老爺們，一個個都孤家寡人呢。”
“就是啊，嫂子真漂亮呢，她有姐姐妹妹，肯定也不差，要是沒結婚的，可以給我們拉拉紅線。”
“心疼心疼我們唄……”
當然，也有膽大的直接說道：“顧排長，你妹妹是不是還沒定親啊，你看我行不行啊？”
“顧排長，我也可以的，我家三代單傳，我媽說娶的媳婦她會當閨女一樣寵著呢。”
“顧排長，彆聽他們瞎說，我，我條件不錯的，我老家就在陽城，以後回娘家還近呢……”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顧錚眼睛緩緩掃過，最後說一句，“過年了，訓練少了，這皮癢了？要不要我幫忙鬆動一下骨頭？”
大家最害怕就是她這可怕的眼神，聽到聲音，連忙縮了縮脖子，不敢亂說話了。
顧排長的能力他們是知道的，真和他鬆動一下骨頭，那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那是十天半個月的事情。
不過大家也算看出來了，顧排長很護著自家這個妹妹呢，雖然語氣聽著並沒有生氣，但是卻很護著妹妹。
不怪顧錚不護著，自家妹妹上輩子是怎麼死的，他比誰都清楚。
就是嫁的不是良人，後娘隻為貪圖那點彩禮，胡亂嫁了顧瑤，之後顧瑤日子過的不好，也不會反抗，最後是懷孕大出血，一屍兩命。
這個事情上，李大妮有錯，貪圖錢財，顧瑤也傻，不懂情愛，胡亂托付了終生。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顧錚這輩子隻想好好護著妹妹，如果她對誰都沒有喜歡的話，那他願意以父親一般的身份，一直供養著妹妹，隻要她這輩子開心就行。
這也是為什麼顧錚不介意顧瑤和很多人有來往，但是卻不願意這些人隨便終身大事當作兒戲，並且和顧瑤聯係在一起。
他想，隻有妹妹找到這輩子能托付終身的人，他才會放任妹妹去過自己的小生活，否則，他是不放心的。
秦玲玲再次來到王蘭家裡，已經變了個樣子，屋子清掃乾淨，小小的屋子，現在擺放的比上一次更加有家的氣息。
王蘭一邊牽著兒子小寶往裡走，一邊說道：“要來這邊過年，所以專門打掃乾淨。而且，今年我閨女也過來陪我們一起過年。”
王蘭說著，朝著屋裡頭喊了聲，“朵朵，出來見見人。”
裡頭傳來一聲，“哦，好的。”
不一會，有腳步聲走了出來。
隻見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從裡麵走出來，看見秦玲玲和顧瑤，對著兩人笑笑，小心翼翼上前。
十四歲的孩子，因為常年在農村乾活的原因，皮膚有些黝黑，但是一雙眼睛卻很晶亮。
王蘭介紹著，“朵朵，這是你顧錚叔媳婦，你叫人一聲玲玲嬸嬸，這是顧錚叔的妹妹，叫顧瑤，你叫姑姑。”
“玲玲嬸嬸，瑤瑤姑姑。”
秦玲玲倒是十分爽快的應著一聲，“朵朵可真是個乖巧的孩子。”她左右摸索了一下，“我今天出門的急，也沒給孩子帶點什麼，這……”
“沒事，沒事。”王蘭連忙擺手，“不用給什麼，這孩子沒那麼嬌氣。”
顧瑤看著隻比自己小幾歲的孩子，叫自己一聲姑姑，倒是覺得稀奇。
倒是朵朵不怕生，抿著嘴衝顧瑤笑著。
看她笑了，顧瑤也回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