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加奈?”
一直沒有聽到回應的五條悟又喚了一次,還帶著心情極好的尾音,隻不過通話背景中呼呼的風聲讓他的聲音有些模糊。
蜘蛛腦袋緩緩湊近,似乎在尋找手機的發聲位置。八隻眼睛對稱排布在臉上,讓川上加奈瞥一眼就恨不得當場暈死過去。
或許是聽到了細微的響動,類似於昆蟲捕食前的研究與琢磨,也預料到川上加奈這邊的異常情況,五條悟的語氣一如平常,背景中的風聲卻越來越明顯。
“……你在哪裡?在家裡嗎?”
回應他的是子彈出膛的脆響。
來自左側黑黢黢的灌木叢後,一枚子彈飛速撞進蜘蛛腦袋,將並不算堅硬的頭部打得凹下去一大塊。如果不是川上加奈下意識往下一躲,飛濺出的咒靈血液肯定會濺得她滿身都是。
哪怕裝上了消.音.器,槍聲還是引起遠處路人的驚呼。被一槍擊中的咒靈踉蹌著倒在牆邊,口中似在哀嚎與咆哮。
掙紮中的鐮刀手劃過牆麵和地麵,留下一道又一道凹痕。它似乎是想要重新站起來,但受到重創的頭部讓它暫時失去了身體的平衡能力,隻能在原地耐心等待著傷口的恢複。
是的,它並沒有就這樣死去,而是努力調動未知的自愈能力,慢慢恢複著常人看來絕對致命的傷口。
或許是這一槍沒能達到想要的效果,槍聲又驚動了周圍的人,草叢裡的隱匿者迅速離開,顯然不願再理會川上加奈這邊的狼藉。
川上加奈現在也無暇旁顧了——借著視線的轉換,她看到大橘貓奄奄一息躺倒在草地上,小小的身體上全是血,側腹有一道長長的傷口。
橘貓注意到有人接近自己,它艱難睜眼看向川上加奈,然後又緩緩將腦袋耷拉了下去,起伏不定的腹部表明它的呼吸愈發急促。
川上加奈回頭看了眼咒靈,對方正掙紮著爬起來,這代表她還有時間逃走。眼下情況根本無法允許她考慮太多,隻能飛速衝過去將橘貓撈進懷裡,踉蹌著試圖往彆處飛奔。
見到川上加奈意欲逃走,咒靈再次尖叫出聲,聲音刺得她耳膜都要裂開了。
窮儘一切的挽留遠比想象中更加迅速。咒靈高高抬起的鐮刀狀長臂猛地往下俯衝,看樣子是想要把川上加奈整個人釘在地上。
尖銳的刀鋒仿佛慢動作下墜,輕易割開少女奔跑間飄動著的馬尾辮。在不可思議的鋒銳下,飛揚的發尾毫無抵抗之力,細碎發絲迅速被斬斷,最後無力地飄落在地。
川上加奈撞進了一個溫暖且寬闊的懷抱,純黑硬挺的外套布料磨得她額頭有些火辣辣的。黑色的發絲輕輕拂上頰側,帶著冬夜的寒涼與少許水汽,以淡淡的檀香為媒介,溫柔又疏離地安撫她多餘的恐懼。
“抱歉,我們來晚了。”
夏油傑的聲音自頭頂響起,讓川上加奈滿臉詫異的抬頭,半途又被對方的手掌溫柔壓了回去。
背後的咒靈不甘地嘶吼著,像是在經曆什麼巨大的痛楚。令人牙酸的擠壓聲後,一切漸漸沉寂。
“咦?”夏油傑發出一聲滿含疑惑的輕歎,拍拍川上加奈的頭頂,越過她走了過去。
被嚇壞的少女驚疑不定地跟著回頭,在看到需要打馬賽克的畫麵後又瑟縮著不敢再看。夏油傑早就習慣了這類場景,極其淡定地蹲下,拎起動彈不得的咒靈的手,然後又像是沒了興趣似的突然鬆開。
五條悟姍姍來遲。在夏油傑神色莫名地站起來後,像是在春遊途中遇到了好朋友,語氣輕快地向兩人打著招呼:“喲——我這裡都搞定啦,還幸運地抓到了一隻老鼠!”
“咦?這玩意是怎麼回事?”五條悟眼睛一掃就發現了異常,隨手將手上拎著的暈厥人類扔在地上,昏迷中的可憐男人悶哼了一聲。
“這些垃圾最近怎麼一個接著一個冒出來?太惡心了吧。”五條悟對著咒靈端詳了幾秒,非常嫌棄地後退了一大步,“誰負責把它帶回去?”
“我拒絕,”夏油傑飛速表態,“我還要送加奈小姐去醫院。”
為了表明決心,夏油傑當場更換了對川上加奈的稱呼,故意用更親昵的說法堵住五條悟的反駁。
果不其然,見川上加奈本人毫無反對之意,五條悟隻能壓低了聲音抱怨起來:“怎麼這樣?傑你也太狡猾了吧!”
夏油傑沒管五條悟的掙紮,暫時屏蔽了好友的一切訴求,滿臉平靜地走向川上加奈,指了指她懷裡的貓:“你有哪裡受傷嗎?我們直接去寵物醫院?”
川上加奈終於從驚疑中回神,聲音有些沙啞:“好的,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