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找胡蘿卜找了很久,它的精神變得不好了】
這是臨時加的陷阱。
馮老腦子裡的第一反應是小兔子精神分裂人格分裂,會把自己當成胡蘿卜。
他很怕理解錯誤,可到這一步了,沒彆的辦法,隻能聽自己的第一感覺,把指向啞巴的手改變方向,指了“小兔子”陳仰。
就在馮老還在想,萬一陳仰還跟前兩次一樣,說“不是”怎麼辦,陳仰就已經說了“是”。
完了,陳仰肯定想不到他選的胡蘿卜是他自己,完了。
“小兔子”陳仰睜眼的時候,“小明”馮老的身體就不是他的了,他被控製著,問出那句“小兔子,現在你告訴我,你找的胡蘿卜在哪裡”。
隻要小兔子指錯,他就會死。
身體的支配權回來的時候,馮老才知道遊戲結束了。
小兔子找到了它的胡蘿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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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老死裡逃生,一時之間動彈不了,也發不出聲音,臉上的溝壑裡都是冷汗。
向東跟文青畫家三人蒙住了視覺,聽覺都在。
他們聽見陳仰說“我是胡蘿卜”,都以為他猜錯了,遊戲失敗。
三選一,不是四選一,小兔子本人怎麼會在猜選的範圍裡麵。
陳仰不知道怎麼想的,不在他搭檔,啞巴,孫一行之間猜,竟然猜他自己。
現在馮老要死,後麵陳仰四人也會死。
向東布條沒摘就站起來,把身後的椅子給炒起來砸了。
“成功了?”
文青的聲音裡充滿不敢置信:“猜對了?臥槽……”
向東卡殼死機:“哈?”
他大力扒了布條,憤怒凶殘未消的紅眼睛胡亂瞪一圈大家,眼暈的都找不到陳大白菜,一通亂掃的吼:“誰他媽跟老子說說怎麼回事?”
“猜對了,猜對了是說,小兔子就是胡蘿卜?我|操|馮老頭你,你把小兔子也指進去了?!”
馮老虛弱的擺手:“無奈之舉。”
啞巴將報紙給脾氣最躁的向東看。
文青跟畫家都湊過去,三人看到故事裡麵添加的那行小字,表情是一致的震驚。
“媽得,這陷阱太過分了,小兔子怎麼可能就是胡蘿卜!”
“小兔子必須是胡蘿卜。”
“……”
三人都去看“小兔子”,眼裡的內容各有不同。
畫家道:“他是怎麼猜出來的?”
“蒙也是在三人裡麵蒙,怎麼都不會往自己身上猜。”
文青意味不明:“敢第一個站出來,說明有把握,我要再研究研究遊戲,肯定有忽略的漏洞。”
他又撇嘴:“好像沒忽略的。”
“所以小兔子是怎麼做到的呢……”
小兔
子對麵是他搭檔,還在四目相視,兩人之間的氣場說不出的嚴密,自成一團。
似乎有什麼不言而喻。
向東沒說話,這他媽不是認識時間長短的問題,也不是任務裡共同幾經生死的事,這得是靈魂做過無數次,對彼此熟悉到無以複加,才能在不提示,不說話,不能動的情況下進行交流。
文青玩味的打量那兩人,眼底是一抹成型的忌憚跟好奇。
“這是默契能做到的?哎呀,後悔沒現場圍觀了,應該睜大眼睛看的,學海無涯啊,這可是救命的本領。”
向東把妒火撒他頭上,滋滋冒煙:“學?你學個屁,一個人會有什麼用,你有搭檔嗎?”
文青自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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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這會手腳都有點麻,過了電一樣。
現在他腦子裡是空白的,什麼痕跡都沒留下,不知道怎麼就說出了那個答案。
而且還是一種洶湧的,澎湃的感覺,激烈的讓他毫不猶豫。
陳仰搓搓臉,爬起來叫上少年,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我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來,第一個,你為什麼讓馮老坐你後麵?”
朝簡道:“攔掉他的視線,讓你眼睛聚焦的點不分散,更專心的看我。”陳仰:“……”
“那第二個問題,馮老坐在你後麵,他指我的時候你是看不到的吧,有規則監視,眼珠都不能轉。”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他指的是我?按理說我不在胡蘿卜的選項裡麵,我是小兔子。”
朝簡看他:“答案就藏在故事裡麵。”
陳仰迷茫臉。
“有的還提醒小兔自己就是胡蘿卜。”朝簡念出故事裡的其中一句,沒多說。
陳仰漸漸品出這裡麵的信息,不禁感到細思恐極。
“那陷阱……”
陳仰深呼吸:“馮老指著我問的時候,我如果還跟前兩次一樣說不是,那等我睜開眼睛找的時候怎麼辦?按照故事裡的,我必須要說自己就是胡蘿卜,可我在蒙眼的時候又說了不是。”
朝簡看他:“小兔子精神不好,知道這代表什麼?”
陳仰搖頭。
“精神不好會混亂錯亂,不論小明指的是誰,小兔子都猜不出來,它隻會說自己就是胡蘿卜。”
陳仰:“……”
操。
陳仰湊近些,盯著少年的
眼睛:“最後一個問題,不能給暗示,眼神上都不行,我怎麼看著你就知道的答案?”
他說到後麵也在問自己。
朝簡答非所問:“遊戲開始的時候,車站的時間是靜止的,結束了才重新走,說明小明高興,遊戲玩的很開心。”
陳仰點點頭:“你保持這樣的說話頻率跟字數,多好。”
轉而一笑:“所以為什麼?”
朝簡偏頭看彆處:“沒有為什麼。
”
陳仰拽他拐杖。
朝簡似是不耐,皺皺眉,他說:“你在我的眼裡看到了你。”
這個答案不太能完全把陳仰的困惑打消,他索性把這個歸結於是一霎那間的某種感應。
心靈上的。
彆的也更不可能。
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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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老躲過了這一劫還有點做夢的感覺,直到晚上六點到了,下午班的執勤人員下班了,他沒死,還好好的活著。
這一刻他才確定自己真的破解了規則。
馮老對陳仰四人感激不儘。
陳仰著急任務,沒讓老人家過多的沉浸在活過來的驚喜裡麵,他問了紙啾啾的事。
“馮老,那三個紙啾啾你是在哪找到的?”
馮老知道他的意思:“沒有了,附近我都找過了,沒有其他的。”
話這麼說,馮老還是透露了三個地點。
陳仰記下來,打算再去找找,現在他的精神也跟小兔子差不多,不是很好,很容易漏掉什麼,還是要在身體沒倒的時候,儘可能的不放過任何已知的線索。
“那你是怎麼理解的?”
馮老沒立即回答,而是鄭重的問道:“之前你跟你搭檔找的紙條,和我給你的那三份,字跡對比了沒?”
陳仰說:“對比了,你那三份裡的兩份是一個人寫的,“死”那個字跟我這邊的是同一個。”
拚過了。
完整的一句話就是:上車,死,不上車,死。
這結果讓馮老有些意外:“這些不是一個人啊。”
他捋捋白胡須,沉吟道:“那就是上一批的兩個人留下的。”
陳仰心說,這還好,隻能說任務太難,把那兩個任務者都搞崩潰了。
就怕他們不是同一批。
那就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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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的那個任務者留下的兩份信息,我認為的排序是這樣。”
馮老逐個講述自己的理解:“第一,車站裡有個小孩的鬼魂,他給過那個任務者提示,隻是對方沒參透。”
“第二是,那個人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覺得兩條路都是死,自己永遠都出不去了,之後他又像是醒悟到什麼跟車站有關,至於是哪種關係,老人家我沒搞明白。”
馮老沒有怎麼被紙條上的信息
左右。
那兩張紙條的主人肯定跟他,以及前麵的幾個任務者一樣,被安檢機裡出來的一樣物品對上了。
隻是很不走運,在鬼小孩的幫助下還是遲遲無法破解。
眼看時間快到了,瘋了。
馮老見過不少這一類任務者,被絕望壓垮了還不想死,卻又掙紮不起來,就會這樣。
“不論是我找的,還是你們找的,上一批人留下的信息,我們都沒辦法確定對方
的精神狀況,也就不能判斷信息的正確度,參考價值不好說,你們自己商量吧。”
馮老歎了口氣,他這一輪已經過了,接下來就等明天下午的車來。
這個年輕人是最後一班,要到明天晚上九點多,還不知道會麵臨什麼,生死不知。
馮老若有似無的看一眼他身旁的少年:“還是要找規則裡的漏洞。”
陳仰沉重的擠不出笑:“我們知道的。”
馮老清楚在任務世界交換聯係方式是不行的,任務者能在現實世界見麵,隻能看緣分。
希望他跟這個年輕人之後能再遇。
還有自願參與遊戲的貧苦小職員孫一行,錢財工作之類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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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老要去躺著緩緩心臟。
陳仰把小黃書上撕下來的那頁跟自己的小紙條都拿出來,殘缺的補上,又把馮老給的另外兩張排在它們下麵。
【我回不去了。】
【上車,死,不上車,死。】
【那個小孩怎麼不出來了,再幫幫我啊,我要死了!!!!】
【出不去了,永遠都出不去了,車站……我知道了!是車站!】
要不是字跡不同,這麼一看,很像是一個人的心聲,順序也沒問題。
字裡行間都是逐漸加重的崩亂。
陳仰隨意的把它們打散,換個排序:“你說上一批任務者的規則都有哪些,會是同樣的嗎?”
朝簡支著頭,眼微微闔著:“應該。”
陳仰又說:“那第一輪也利用“不能給彆人看到自己的車票”這個規則來清理掉一波,再用安檢機出物品定規則?不知道寫紙條的人當時是在第幾輪。”
“馮老說得對,紙條的信息參考價值不明確,不能圍著這上麵的轉,會困在裡麵。”
陳仰想到什麼,手裡的紙條掉下來:“他們也是這四班車?”
說話的時候,人往少年那撲。
朝簡還露著點縫隙的眼睫一下合緊,連同下顎線條:“相同的任務地點,隻會是同一個任務。”
陳仰坐回去,那就都一樣了。
不知道那一批最後活著出去的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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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的製服是文青找出來的。
陳仰摸到了規則的惡趣味,那製服確實又臟又臭,上麵還粘著血汙細碎肉絲。
像是剛從腐屍身上扒下來的。
身為一個執勤人員,穿戴一定是整齊的,不會隨便披在外麵。
畫家要脫了風衣穿。
畫家要死了。
畫家死了。
陳仰幾人表示同情,沒潔癖的穿上都是一種折磨。
更彆說深覺全世界都肮臟的潔癖狂魔。
擺在畫家麵前的是兩條路,要命,還是忍住惡心,突破心裡的那道障礙</。
畫家在報刊亭外當石雕,一動不動的拖延時間,硬生生拖到了十一點以後。
“零點下班,現在23點10,還有50分鐘。”
文青在一旁彙報時間,這是他晚上第四次報了,他每報一次,畫家那蠟黃的臉就龜裂得更厲害一分。
圍觀彆人生不如死,刺激又好玩。
“我建議你現在就穿。”
陳仰發自內心的提醒:“馮老的有陷阱,你也會有。”
“說不定夜班的執勤人員會提前下班。”
畫家眼皮一跳。
孫一行比他還緊張,磕磕絆絆的說:“那……那換上吧,畫家先生,活著最重要,你忍一忍,值班的時候彆去想,明早,明早下班就脫,到時候你可以用消毒噴霧多噴噴。”
畫家:“沒有了。”
“噴霧沒了。”他生無可戀。
幾人:“……”
太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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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提前半小時換上製服進了報刊亭。
又高又瘦的身形繃到極致。
陳仰喊畫家:“沒這麼簡單,執勤人員不會如臨大敵的繃成你那樣,零點到早上六點這個時間段,火車站裡會比較冷清,也不太需要巡邏,基本就坐在亭子裡,他們會很放鬆,甚至閒散,打瞌睡。”
畫家又死了。
零點以後,其他人沒靠近報刊亭,都在一樓靠牆坐著,輪流守夜。
陳仰拿出所有的紙條,誠意十足的看其他人。
“你們找的呢?”
明亮的燈下,大家眼裡的變化都無處遁形。
要開誠布公了。
馮老把幾個口袋拎拎:“老人家我沒,看你們的。”
文青的舌尖掃掃下唇:“非要這樣?團隊精神是要發作嗎?沒勁。”
陳仰的目光裡有探究:“你沒發現?”
文青做出一副誇張的欲言又止,欲蓋彌彰樣:“沒有。”
陳仰抽抽臉。
這家夥是玩家心態,跟他們都不同,恨不得難度再大點,越大越好。
做事全看心情。
現在擺明了就是不會把自己找到的線索分享出來。
還要告訴他們,我有發現,可我就是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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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得,既然攤開了就
攤開,你這逼還玩,怎麼沒他媽把你玩死!”
向東罵罵咧咧的丟出了個東西。
是治安亭的登記本。
執勤表就是那上麵掉下來的。
文青一臉魔幻的表情:“畫家拿出執勤表的時候,你還藏著呢?”
“那時候沒找到!”
向東的語氣惡劣,登記本裡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沒線索,找它純屬浪費時間。
就
是個誤導。
向東想起來還是生氣,自己竟然上當了,成了文青那小子經常掛在嘴邊的智障。
他撚根煙在煙盒上戳戳:“媽得,還是打打殺殺適合老子,煩。”
陳仰拿起登記本翻翻,沒什麼價值。
察覺到氣氛不對,他這才發現啞巴在便利貼上寫了東西給大家看。
【我這兩天晚上都聽見了一個聲音。】
啞巴竟然也有發現。
孫一行看傻眼,都好厲害啊,隻有他最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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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問道:“什麼聲音?”
啞巴的筆有點抖,雀斑小臉上是清晰的恐慌,藏到現在才說已經是她的極限。
【金屬被敲的聲音,很用力,哐哐的。】
【可是我發現其他人都聽不到。】
文青插一句:“真命天女。”
拐杖過去前,向東的佛山無影腳就送給了他。
“什麼時候了還裝逼,小啞巴,你趕緊的,彆他媽再隱瞞,快點寫!”
向東心裡爽快,老子終於贏了殘腿的一回。
啞巴往陳仰那邊挪挪,快速寫。
【我不知道是哪裡發出來的,隻知道是金屬。】
幾人沉默了,車站的金屬物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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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垂眼看朝簡的拐杖,還上手摸了摸,鬼在提示啞巴?
他看了小姑娘一樣,臉頰上有很多小雀斑,長得也不醜,眼睛像小黑珠,滴溜溜的。
“敲金屬是在提示什麼?”陳仰跟朝簡耳語。
朝簡抿著的唇角沒開啟,向東就叭叭抽著煙吼:“說什麼呢說什麼呢?”
“要說話就大點聲,搞坦誠相待這套,結果又說悄悄話,幾個意思,拿我們不當人還是怎麼著?”
看不慣的酸狗臉。
文青,孫一行,啞巴全看了過來,就連犯困的馮老都把快黏到一起的眼皮給撐開了。
陳仰被這麼看著,莫名不自在,他把靠向朝簡的上半身抽離,正經道:“你們覺得敲金屬是什麼提示?”
文青興致勃勃:“聲音有規律嗎?”
啞巴想了想,搖搖頭,又遲疑的在便利貼上寫。
【我很怕,做不到英語聽力那樣認真,可能有規律,隻是我聽不出來。】
幾
人:“……”
陳仰問道:“今晚呢?也聽見了嗎?”
【還沒到時間,那兩次都是淩晨三四點。】
啞巴看看四周,垂頭寫下一句。
【我聽見了就喊你們。】
“不用,我膽小。”
文青揣著袖子往牆角一窩,哈欠連天:“幾位,我先睡了,晚安。”
接著就是呼嚕聲,不是他發出來的,是馮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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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一行枕著公文包,一會動一下,睡不著。
啞巴在刷手機,不打算睡了。
向東蹲著吞雲吐霧,其他人都在吸他的二手煙,他突然“臥槽”了聲,叼著煙去撒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