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三人一間也有好處,紀珩是靠著門邊打地鋪,有人守在那裡,無形中增添了一種安全感。
無論是夏至還是蘇爾,都睡得很沉。
久違的輕鬆感讓蘇爾忘記遊戲,忘記近幾個月來遭遇的一切。
“蘇爾。”一襲白色的長裙隨著風蕩出波紋,祝芸笑嘻嘻說:“恭喜你。”
蘇爾關注的重點不同:“怎麼不穿校服?”
祝芸好笑:“高考都結束了,還穿校服做什麼?恭喜你,成為全省第一的高考狀元。”
高考……狀元?
蘇爾怔怔指著自己:“我?”
“不是你是誰,”祝芸調侃道:“你現在可是大紅人。”
蘇爾感覺像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腦袋卡殼了幾秒,許久後問:“我的數學考了多少?”
“滿分。”
“語文呢?”
“138,作文差一分就是滿分。”
蘇爾看著她,搖頭:“不對。”
祝芸想伸手摸他的額頭:“發燒了?儘說胡話。”
蘇爾篤定道:“我應該是滿分作文。”
說出這句話後,從祝芸的笑容開始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記憶終於衝出牢籠,蘇爾目中多了幾分清明……自己的數學及格都難,怎麼可能性滿分,這不是把他的智商放在地上摩擦?
“醒醒!”
身子重重晃動,一睜眼,就看見夏至在用力搖他。
蘇爾‘嘶’了一聲,忍住頭疼坐起來。
夏至解釋:“紀珩說你可能出了狀況。”
蘇爾偏過頭,發現地鋪上沒人。
夏至:“他出去拿涼水,實在不行可以澆醒你。”
話音落下沒多久,紀珩正好端著水進屋。
蘇爾用詢問的眼神看過去,後者搖頭:“我也隻是憑感覺,以防萬一才讓夏至喊醒你。”
蘇爾:“感覺?”
“他說你睡夢中笑得太過甜美。”夏至看不下去,插話解惑:“正常情況下,你不會露出那樣的微笑。”
雖然聽著挺無厘頭,但不得不承認日常對方的笑容更多是摻雜著算計。
沒急著否認,蘇爾完整訴說了一遍剛剛的美夢。
“據說抵達自由小鎮能實現人的一切夢想,我又沒有做美夢的習慣,應該不是巧合。”
大
半夜聊這種話題足夠令人毛骨悚然,夏至吞咽了一下口水,心道難不成真的有鬼能瞞天過海潛入這間屋子?
“氣味。”紀珩沉思半晌突然開口。
蘇爾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瞥見袖子上不知怎麼意外沾了點香灰,指甲蓋大小的麵積,散發著一股奇異的淡淡幽香。
見狀夏至若有所思:“武力值不高,被選做下手對象倒也正常。”
哪怕在副本裡有再亮眼的表現,蘇爾畢竟進遊戲的時間太短,武力值的提升空間有限。
紀珩走到床邊,抹了點他袖子上的香灰,忽然問了個不相乾的問題:“許鶴離家幾年?”
蘇爾搖頭,夏至卻是直接給出答案:“差一個月就滿兩年。”
可見下午分開的那會兒功夫,調查工作很全麵。
紀珩笑了下:“兩年不到就發了大財衣錦還鄉……”餘光打量著屋中簡易的布置:“還是在沒有原始資本支持的情況下。”
夏至:“根據我打聽來的信息,許鶴是經商發財,具體做什麼生意不得而知。”
任何一個人都可能白手起家,但在恐怖副本裡,往往需要多想一層。
紀珩注視著蘇爾:“我有一個想法。”
“……”
蘇爾撇了下嘴,為什麼要複製他的口頭禪?
對視間紀珩的笑容驟然收斂:“殺死郵票鬼的是王三思。”
蘇爾輕輕挑了下眉。
結論太突兀,夏至愣了片刻一臉驚駭看過去,第一反應是就算胡扯也不能扯到這種地步,可還沒等她提出質疑,遊戲率先給出回應:
[恭喜玩家紀珩破解郵票鬼的死因,獲得郵票鬼的饋贈:銀色子彈(對付狼人的利器)。]
眾多疑問堆在心底幾乎快要爆炸,夏至唇瓣抖了好幾下,最終隻憋出一句:“王三思怎麼可能殺得了郵票鬼……”
“不在於能力,而是身份。”紀珩沒因為說對答案有太多喜悅,反而目中多出些凝重:“每個人扮演的身份決定了他會經曆的命運軌跡。”
夏至納悶:“王三思不就是個家庭調解員?”
紀珩搖頭。
一直沉思的蘇爾目光動了動,忽然輕謔了一聲,起身朝外麵走:“稍等我一下。”
夏至好奇:“去哪裡?”
蘇爾想著她留下來,免不了
繼續提問,而紀珩厭惡無止境地做解答,於是問:“一起麼?”
夏至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紀珩選擇獨自待在屋中,似乎知道他們的去處,沒有跟著但也沒阻攔。
夏至以為蘇爾會去存放香爐的地方,然而兩人一路走到許鶴父母屋外。
明明是悶熱的夏天,這間屋子門窗緊閉,夏至一度認為進去後會發現腐爛的屍體。直到蘇爾把窗戶撬開一條縫,兩個形容枯槁的老人被鐵鏈拴在床上,不停扭動,處在一種極度興奮的不正常狀態。
“給我,給我藥……”撬窗戶的動靜分明挺大,老人卻像是沒聽見一樣,不斷重複這兩個字。
夏至莫名覺得這一幕瞧著眼熟,直到看到地上的針頭,瞳孔一縮……電視裡吸了毒的人很多就是這種狀態。
再聯係到許家兄弟種種異常,不禁生出一種可怕的猜想。
老人後知後覺地察覺到窺視,略灰白的眼珠猛地朝這邊看來。
蘇爾彎下腰,提前一步把窗戶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