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有暗巷的陰暗麵,在這裡殺人搶劫都很難被注意到。
道窄巷深,嗓門大了還會產生回音。
好比現在,小泥人口中的‘醜’字擲地有聲,一時間充斥著整條巷子。
從毒王開口的一刹那,月季紳士便知道是蘇爾在下套,理智的做法是現在將罪魁禍首的位置曝光。如今毒王才蘇醒,實力正是巔峰,真對上了,那兩個必定有性命之憂。
月季紳士望著對麵中二期一臉不屑的毒王,眯了眯眼,兩相比較,蘇爾和自己的仇怨似乎要大一些。
就在這時,小人忽然斷斷續續道:“一次,很多。”
言簡意賅,主持人不可能動手去對付副本裡的boss,想要弄死毒王隻能靠玩家。
但蘇爾不同,山水有相逢,真要出這口惡氣,日後總有機會遇到。
月季紳士瞥了小人一眼,幾秒後有了決定,藏在袖間的手指隨意動了兩下,巷子的風向在不知不覺間被改變。
毒王蹙起眉頭,被味道誤導,覺得好像找錯地了。
轉身前她重新打量了一次月季紳士,悄悄放出些能致幻的花粉試探,然而根本沒產生影響。估計真動手,贏的可能性不大,權衡下準備先去吞噬昨晚溜走的兩個混蛋。
即將走出巷子口,毒王心緒依舊有些不平,回頭鄙夷道:“醜八怪。”
中二不等於愚蠢,第一次出言挑釁時,對方沒有出手,毒王就猜到要麼實力不允許,要麼就被什麼限製著。正如同她自己,隻要不死,便會無限重複從巔峰到衰弱繼而陷入沉睡的死循環。
月季紳士一言不發,斜眼瞄向蘇爾藏身的地方,冷笑一聲後憑空消失。
暗巷重歸寂靜。
蘇爾微鬆一口氣,沒立即離開垃圾味四溢的巷子,偏頭對紀珩說:“現在出去,容易把毒王重新引過來。”
一直躲著肯定也不是個辦法,誰知道主持人的一個小動作能忽悠毒王多久。
張口還未來得及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打斷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紀珩低聲道:“你彆動。”
說完爬到牆上,沒幾秒又跳下來:“是毒王。”
蘇爾皺眉:“她在殺人?”
紀珩適才隻來得及看見一隻
胳膊被巨大的花朵吞噬,打了個比方:“毒王殺人的方式和蟒蛇有相似點。”
蘇爾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麵,臉色一沉。
橫亙在兩人間的氣氛有些沉默,各自靠著牆開始思索對策。
同一時間,許鶴等人現身理治局,最早一批工作人員殉職後,現在都是他們安排的手下人,說話沒什麼避諱。
“毒王已經蘇醒。”許鶴閉了閉眼:“有自詡正義的人正在找機會對她下手。”
工作人員連忙道:“可以進行貼身保護。”
許鶴懶得和蠢人說話,王三思處事圓滑,好聲好氣地做解釋:“毒王剛蘇醒時,有食人的本能。”
工作人員聽後第一反應不是擔心鎮民的安全,而是會不會引起騷動。
“徹底消化完一個人需要一段時間,”王三思不想再繞彎子,直接道出重點:“我要你們全員出動,儘快抓到那幾人。”
雖然沒有辦法直接對玩家出手,不過羈押他們到遊戲結束不難。
工作人員訕訕說:“要是碰到毒王……”
一直沒說話的小翠趕在王三思開口前不耐煩道:“隨便從在看押人員中帶走一個,真遇到了推出去當擋箭牌。”
工作人員一拍腦袋:“這主意妙!”
·
足足過去半個小時,蘇爾和紀珩仍舊窩在垃圾堆中,探討的話題有些偏移,從怎麼在毒王眼皮子底下不被發現,開始過渡到許鶴。
“根據那天晚上聽到的信息,許鶴渴求做一名抬棺人。”任務明確後,蘇爾唯獨關於這一點沒有想明白:“他是個玩家,任務是保護毒王,跟抬棺人有什麼乾係?”
還有打油詩中的最後一句‘兒郎棺材紅袖舞’,紅袖舞或許代表毒王,毒王從棺材中長出,勉強能套上遞進關係,但兒郎一詞代表什麼至今捉摸不透。
喃喃自語的聲音傳到紀珩耳邊,後者思索了片刻:“假設兒郎代表抬棺人,三者之間應該存在某種聯係。”
最後一個音並未完全落下,紀珩目光微變:“毒王從棺材中長出,還缺少一個主語……是誰把毒王移種進了棺材?”
許鶴不可能有這個本事。
蘇爾順著他的思路捋了下,笑不出來了:“所以真正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是抬棺人。”
心下免不了慶幸,當初搶棺材的策略還沒有得到實施。然而轉念一想,許鶴那晚口口聲聲向自由之神祈禱,抬棺人之上可能還站著個自由之神。
沉思幾秒,蘇爾猛地抬起頭,對上紀珩似笑非笑的表情,低低咒罵一句。
當然咒罵聲不是衝著紀珩,而是主持人。
“差點又被坑了。”
見麵的那晚,蘇爾還在奇怪月季紳士為什麼沒直接算賬,不曾想一開始就在下套。
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他引導我們去從實習接引員身上搶郵票時,肯定預料到我們會從其他方麵找線索。”
事實也是如此,他們成功找到墓地,發現最關鍵的黑狗郵票,然後……理所當然地忽略掉實習接引員。
紀珩倒沒有過多的情緒起伏,相當平靜說:“無論是誰,如果能在永遠不說謊的前提下順風順水,那你該格外當心。”
蘇爾點了點頭:“買個教訓也好。”
因為家暴被迫做線人的受害者,臥底警察,毒販,叛徒,每個人的身份都有故事,所有的存在共同推動副本的發展。
一反常態完整的故事線中,唯獨一個身份很多餘……實習接引員。
派發郵票這種事有主持人來做,實習接引員根本沒存在的必要。副本無故安插這麼一個角色,甚至讓他來打主持人的下手肯定有原因。
紀珩瞄了眼蘇爾係在腰間的外衣,蘇爾會意,依次從臨時做得小兜裡掏出泥人,吩咐道:“去找實習接引員,他喜歡穿一身黑,不會像正常人一般自在行走在陽光下。”
邊說在滿是灰塵的地上大概勾勒出一副人物肖像,不過實在不太像,紀珩看不下去,對線條進行改動,不說十成像,至少有個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