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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向陽往家走的時候,兩條腿一起打著顫顫。

是怎麼走回自己家的她都忘記了,但是,她心裡隻念叨著一點,那就是:他怎麼就醒了呢,他怎麼就醒來了呢?

而且就當著她的麵,他還坐起來了。

當他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掃過來,瞪上何向陽的時候,她噗嗤一聲,又放了一個啞屁。

不成,她得趕緊把這事兒告訴她女婿和她閨女去。

雖然賀譯民還不能說話,但是就他能醒來,能坐起來,這事兒就足夠轟動的了。

大雜院裡的人奔走向告,他醒來的消息不止讓整個整個燕支胡同沸騰了一把,據說全清水縣都給轟動了。

就連城裡中醫院的大夫們都想跑來給賀譯民捉個脈,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在隻打點營養針,連胃管都沒插的情況下就能坐起來的。

不過,這些好熱鬨的人一概叫陳月牙給推拒在門外了。

丈夫能坐起來,她就比誰都高興,至於彆的,她是真的不稀罕。

而這其中最高興的就數小超生了,爸爸不止能坐起來,隻坐了一晚上,跟媽媽聊了一晚上,今天一早已經嘗試著要下床走路了。

她想努力的再攢幾根須須,好讓爸爸不止能坐起來,還能馬上就站起來,下床走路。

“不準下來,趕緊給我床上坐著去。”陳月牙看丈夫想下床,立刻就把他給攔住了。

“我昏迷的這段日子辛苦你了,賀斌和賀炮還在老丈母娘家吧?”超生還是個小孩子,原來從來沒聽過爸爸的聲音,第一次聽,覺得爸爸的聲音低沉又迷人,簡直好聽的不要不要的。

嗯,聽起來還挺熟悉,沙沙啞啞的,似乎在哪兒聽過。

媽媽就站在床邊,看起來挺羞澀的,咬著紅唇輕輕唔了一聲:“還說那些乾啥,隻要你能醒來就好。等咱們寬裕點了,就把小斌和小炮接回來!”

爸爸伸手摸著樹爺爺,媽媽趁著超生不注意,突然雙手環上爸爸,頭輕輕歪到了他的胸膛上。

超生可是個人參寶寶,懂的事情還是很多的,三歲前她沒啥記憶,所以都不記得爸爸的聲音,但她下意識覺得,覺得自己礙到爸爸媽媽的事兒啦,所以轉身就從屋子裡跑出來了。

院子裡,王大媽和幾個鄰居全在議論賀譯民突然醒來的事兒。

當然,大家都笑的合不攏嘴,畢竟隨著賀譯民醒來,陳月牙一家子從現在開始就要有好日子過了。

“超生這是去乾啥?咋不去陪著你爸?”王大媽笑著說。

超生才不要呢,她都看見啦,媽媽摟著爸爸,說不定還想親爸爸呢,她雖然還是小孩子,但懂的可多著呢。

這時候她還是躲開的好,畢竟媽媽想了那麼久爸爸才醒,他們肯定有很多貼心的話要說,是不是?

所以超生就從大雜院兒裡溜出來了。

至於溜出來之後去哪兒,理發館,百貨商店,點心鋪子,她想去哪兒溜一圈逛一圈都可以啊,最重要的是要把單獨相處的機會留給爸爸和媽媽。

在點心鋪子前吸點點心的香氣,超生也可以攢點能量養須須啊。

“超生,你今天想去哪兒玩呀,小孩子一個人可不能亂走,要不我陪著你?”一回頭,是隔壁院兒裡的小姐姐張福妞。

程春花的媽何向陽就住在隔壁,前幾天還見天兒的喊著,要讓陳月牙嫁給程大寶。

雖然作為一枚人參寶寶,超生從來不討厭任何人,但是對於程春花這家子人卻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尤其是張福妞,何向陽整天說她是個小福星轉世,自打生了小張福妞之後,程春花和張虎家的日子眼見得的就好起來了。

說起張福妞,何向陽還得捎帶一句小超生,說她就是個災星,黴星,自打生了她,賀譯民家的日子眼見得的黴下去了。

超生說不了話,不能跟媽媽告狀,但她可以對何向陽家所有人表示自己的鄙視,小人參的鄙視,翻白眼喲。

不過,超生往前跑的時候,張福妞悄眯眯的,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超生上了垃圾山,張福妞也跟著上了垃圾山,超生從垃圾山上溜下來,張福妞也跟著溜了下來,超生在百貨商店的門口,望著裡麵的大白兔發呆,張福妞就進商店去了。

她爸現在在鋼廠分廠的廠長,張福妞可闊氣著呢,從兜裡掏出兩毛錢,踮起腳尖遞給售貨員,售貨員就抓了一大把的大白兔給她。

超生是顆人參精,生平最喜歡的就是甜甜的東西,家裡的大白兔早就吃完了,所以她舔巴舔巴著嘴巴,望著張福妞。

“來啊超生,你不是最喜歡吃大白兔嗎,來吃姐姐的大白兔。”張福妞伸著手說。

超生是真的饞糖,所以想伸小手手。。

不過剛一伸出去,她就發現張福妞一直在盯著她的手掌心看,她的手掌心裡有剛剛才萌芽的小須須哦。

雖然明知道張福妞看不見自己的小須須,但嗖的一把,超生就把自己的小手掌心又給攥緊了。

跟著媽媽擺攤,超生什麼三教九流的人沒見過,什麼眼神不會分辯?

她怎麼感覺張福妞的眼神看起來陰森森的?

“超生,你在這兒乾嘛?”賀帥從學裡回來了,在身後喊超生。

超生迎上賀帥,回頭看了張福妞一眼,舔了一些嘴巴,使勁兒的搖頭,以示自己並不饞糖吃。

“賀帥,來吃糖呀,我剛買的糖。”張福妞笑著說。

賀帥身為家裡的老大,可是清水縣裡腰杆最硬挺的爺們,一看張福妞的手裡捏著一把糖,邁著三百年前大清國宰相爺們才有的步子就過去了,伸出還不算太拙壯的手指,指上張福妞的胸膛,他說:“張福妞,咱倆家的關係可不好,你給我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