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居然怕山羊?
而且還怕的瑟瑟發抖?
賀譯民把車把式交給了陳月牙,撿起一塊石頭,本來是想把山羊給趕走的,一石頭砸過去,山羊角大,脾氣燥,居然頂著兩隻角的,衝著車抵過來了。
要說孩子野就在這兒,斌和炮可是農村長大的孩子,看山羊兩隻大角朝著他媽抵過來,賀斌直接從車上跳下去,就騎在山羊身上,掰上它兩隻角了。
山羊給人騎了,蹄子前突後翹,當然得把孩子給甩下來。
賀帥手裡一個罐頭瓶子,朝著山羊的腦袋砸了過去,賀譯民拽住了山羊不停往後蹬的兩條腿。
“山羊,看我!看我!”賀炮個大嗓兒,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那就是,他小時候在村裡爬山的時候,給野山羊追著抵過,情景之下腦子短路,他掏出小牛牛對著野山羊撒了泡尿,當時野山羊跟著那股子尿,居然跳到懸崖下麵去了。
後來他外公說,山羊啥都不怕,最怕的就是人的尿。
所以他把褲子一脫,就給山羊撒了一泡尿。
甭看一隻山羊,勁兒可大著呢,突然給淋了一頭的尿,整個兒懵了,停下來開始舔尿,當然,賀斌也就從它身上跳下來了,賀譯民也把它鬆開了。
賀炮這泡尿挺長的,撒著撒著,撒到了旁邊的石頭上,嘿,正在舔尿的山羊居然跟著那股子尿,四蹄前躍,砰的一聲,把自己碰死在一塊大石頭上了。
這下可好,全家子一起,圍著一隻自殺而死的老山羊。
“這不算非法捕獵吧賀公安?”看了半天,陳月牙突然笑著說。
賀譯民踩了踩山羊,確定它不會再動了,搖頭說:“是它先動的手,搬車上吧。”
“媽媽,咱們是不是可以吃羊肉啦?”賀炮突然醒悟過來,嗷的一聲。
賀帥眼睛也亮了:“羊肉啊媽媽,賊好吃的羊肉。”
陳月牙嗯嗯點著頭,心裡想的卻不是這個,她悄悄跟丈夫說:“程春花提一條腿,咱有這一整隻羊,我這個娘家回的比她光鮮。”
同在一個村子,雖然陳月牙不想比較,但是,她和程春花的被比較是繞不開的,程春花人在鋼廠,有錢,轉娘家的時候帶找東西多,陳月牙的小虛榮,給隻自殺的山羊滿足了!
“要不,我再想辦法給你找隻自殺的野山羊?”賀譯民聽陳月牙這樣說,才明白過來妻子轉娘家時需要的那點小虛榮。
打隻山羊於他來說不算什麼大問題,但是身為公安,嚴禁捕獵野生動物,這個是國法,所以,他隻能等野山羊自殺,不能捕獵。
“算了算了,甭打不著再給山羊蹬壞了腰。”陳月牙連忙又說。
“我這腰也就在你身上才能使壞,一隻山羊可蹬不壞。”賀譯民一臉正經,聲音低低的,踩著三輪車說。
幾個小崽崽坐在後麵,看媽媽一直在紅著臉笑,心說,媽媽的臉,這是給風吹紅的吧,咋就那麼紅呢?
下了山,轉眼就是程家莊了。
“騎三輪車來的怕不是春花吧?”就在村口,一個老太太大聲的問。
陳月牙一看,嗬,這是何向陽的婆婆,也是程春花的奶奶,拄著根棍子,在村口站著呢。
“大娘,我是月牙。”陳月牙說。
“月牙回娘家能騎三輪車?那我家春花來的時候肯定得開個拖拉機。”程奶奶連忙說。
畢竟三輪車裡一隻碩肥碩大的山羊,太惹人眼啦,程奶奶覺得自己眼瘸。
張芳聽說閨女來轉娘家了,喜氣洋洋的從村子裡出來,笑哈哈的說:“月牙,你甭管那老太太,她今兒喊了一天了,說程春花倆口子要來轉娘家,誰知道呢,讓這老太太誇去,咱趕緊回咱自個兒的家。”
村口還有閒轉的村民,看陳月牙回娘家騎個三輪車,因為村裡就嫁出去兩個姑娘嘛,也在好奇,今天程春花回不回來,要回來,會拿啥好東西。
就想看看她倆在城裡誰混的更光鮮。
陳建國踱著步子也出來了,不過,相較於張芳的爽朗,陳建國則內斂得多,而且,臉黑嘛,看起來人就有點凶。
圍著板車轉了一圈,對於女婿拉來的東西,程建國挺看上的,尤其是那隻老山羊,這一鍋子燉了,一家子都能油好久的肚子。
“這羊咋辦?”拍著羊,陳建國的黑臉上大嘴一咧,忍不住漏了笑出來。
“殺,殺了燉,燉了吃。”陳月牙和賀譯民對視了一眼,毫不猶豫的說。
扒羊皮,煮羊肉,老山羊的肉當然也老,得大木頭棒子生上火,慢慢兒的燉才能把它給燉爛。
鍋一升起來,已經是一股子撲鼻的濃香味兒了。
孩子們等不到羊肉爛,當然溜出門玩去了,賀譯民做為女婿,不論在城裡怎麼樣,到了老丈人家就得給老丈人拾麵子,所以專門守著大鐵鍋燉羊肉呢。
一個公安,回農村的丈人家,居然圍著大鐵鍋燉羊肉,就不出去誇,路過的人一看,就是陳建國倆口子的光彩。
張芳也是外婆心思,雖然說幾個大外孫都可愛,但要說最偏心,偏心的當然是超生,所以看幾個大的都出去了,才擰開那瓶糖水罐頭,悄悄遞給了超生,還特地囑咐,讓她抱著,一個人吃。
“咋才帶來一條腿,人隔壁扛來一隻羊。”這是程奶奶的聲音,比何向陽的還高,撕心裂肺。
聽這意思,程春花倆口子也到家了。
超生正好抱著罐頭,準備出去跟哥哥們分著吃罐頭,抬頭一看,碰上福妞了。
她不但頭上紮著頭花,身上還穿著一身嶄新又漂亮的運動服,但這種打扮都是虛的,程春花對福妞也就出門的時候才打扮她,在家從來不疼她。
倆小丫頭就碰上了,超生抱著罐頭瓶子,福妞手裡抱的則是餅乾罐子,正在吃餅乾。
“張福妞,看見我炮哥哥了嗎,今天是不是好乾淨?”超生可算堵著福妞了,小嘴兒叭叭的挑釁,就是要叫她知道,三炮才不是臟孩子。
確實,賀炮今天穿的很乾淨,鼻涕也沒了,但福妞依然不喜歡他,因為賀帥哪怕穿著有補丁的褲子,皮膚更白,個頭更高。
他手插在褲兜裡看小孩子們玩跳牆,突然單手一躍,比誰都跳得高,還咧嘴一笑,兩隻眼睛彎彎的,賊迷人。
“我家斌哥哥雖然跑的快,但是腳步可穩啦,才不會被車撞。”超生得意洋洋的,又說。
炫哥狂魔!
福妞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後悔的要死,但畢竟超生才三歲,你看她,哪怕記得她說過的話,講的時候不也講不全,所以她要故意哄超生:“超生,要不要吃我的餅乾呀,我說的那些話全是騙你的,不生姐姐的氣,好不好?”
“不吃,我有罐頭,你的餅乾臭!”超生皺著鼻子眉頭,恨恨的說。
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小人參是無法利誘噠!
福妞騙不倒超生,就準備給她上點眼藥了:“那你要不要吃我的野蘿卜呀?”
咦,超生一看,福妞從身後還真的拿了一顆大人參出來,在她麵前搖了一下,然後又藏起來了。
這麼說,她還真是進了山,而且找到了一顆大人參。
超生這下忘記生氣和吵架了,由衷的羨慕:“哇,你運氣可真好,這不是野蘿卜,是老山參。”
“就是野蘿卜,我不過在山裡隨便走了走,撥了顆野蘿卜而已。”福妞故意笑著說。
但她哪能不知道這是人參,她夢裡就曾有賀炮拔人參的事兒,她跟程春花說是去山裡采蘑菇,但其實,就是去找人參,沒想到還真的給她找著了。
而且今天她可沒想跟著陳月牙和超生,純粹是因為大嬸兒宋小霞想到農村找點果子,她才跟著來的。
在山裡找到一顆人參之後,福妞覺得自己的福氣和運氣又回來了,心裡樂,開心,就想跟超生炫一炫,假裝不認識這是人參,不是會讓超生更羨慕?
然後等晚上再單獨跟她媽邀功,說這是人參,媽媽不就會更喜歡她。
但是她那個外太婆程奶奶的眼睛花了,看東西看不清楚,聽福妞說自己撥了顆野蘿卜,連忙說:“有野蘿卜,為啥不趕緊給豬吃,拿著不得蹭臟了乾乾淨淨的衣服,就說你是個賠錢貨,你還真是?”
超生的眼睛頓時一起睜了個鼓圓。
好家夥,程奶奶從福妞手裡搶過人參,還真的啪嘰一聲扔豬圈裡了。
在超生眼睜睜的注視下,福妞哇的一聲哭,靈巧的跳上圍牆,爬進豬圈裡去了。
可惜了那身漂亮的運動服,沾上豬粑粑啦!
人參,也給豬吃掉了……